其实她手里不差钱,她下乡之前,她的父母往她包里塞了不少钱票,她初步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十块钱,父母还对她说,以后他们夫妻俩发了工资,每月都会给她寄一些钱票,就想让她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她其实不用干活,光靠父母的钱票就能过得很好,但是知青下乡劳动是国家政策要求,她要是不干,会被村里人各种诟病,以后想提早拿到回城指标,或者争取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会很困难,所以哪怕干活很苦,她也咬牙坚持,只为了日后早点回城。
“你倒是很会算计,这点钱在我眼里,不够看。”解堰头脸上透着几分玩味。
“你不做就算了,你不做,有大把人愿意做。”乔希瑶有些生气。
她是看他闲时间多,才花钱让他帮忙,倒是忘了,他是民兵连长,每月有三十多块钱的工资,他不缺钱用。
从小到大,拥有美貌的乔希瑶,不管她脾气多糟糕,男女老少都会看在她那张好看的脸上,对她行诸多方便,解堰一口拒绝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想起解堰跟原文女主之间的纠葛,作为书中两个大反派之一,解堰怕是除了女主,其他女人的样貌都看不上眼,也难怪他都二十七岁了,还没结婚。
想到这里,乔希瑶心里堵得慌,也不跟他多费口舌了,客气地跟他道谢:“解同志,谢谢你帮我止血,你忙去吧,等我伤好了,我会买点东西给你当谢礼。”
解堰眼尾微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弃,没说什么,转头就走。
他走后,玉米地里安静下来,只有外围的微风吹着玉米秆,发出窸窸窣窣的玉米叶摩擦声。
乔希瑶坐在地上,望着天空漂浮过的白云,感受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才下去的眼泪又涌上眼眶,忍不住埋头哭泣,低声呢喃:“爸爸妈妈,好痛,我好想回家啊”
女人细弱哀婉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刚走出玉米地的解堰听见,脚步一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躁。
正好解志从他身边经过,问他:“解二,你咋在这里,分给你的活儿,你干完了?”
解堰犹豫了一下说:“乔知青手被割伤了,请我帮她干活。”
解志一脸惊讶:“受伤了?严不严重,别不是骗人的把戏吧?你答应帮她干活了?”
每年下他们村里来的知青,为了躲避劳动,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解志已经见怪不怪。
尽管乔希瑶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十分勤劳,一听到乔希瑶受伤,让解堰帮忙干活,解志第一个想法,还是觉得这些新来的女知青在耍手段。
大蓟
“她真受伤了,你不信,你可以去看看。”解堰实话实说。
解志是相信解堰为人的,点着手里的旱烟说:“你是真打算帮她忙啊?你妈跟你说了相亲的事儿没有?”
“说了。”
“好,既然你妈跟你说了,那叔少不得要多说两句,咱们村里那些女知青,都是从城里下来的,大部分知青下乡之前都是吃穿不愁,她们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额们这个穷乡僻壤里,迟早要回城,你要想娶漂亮又有文化的姑娘,远不如咱们本地的姑娘好。叔给你介绍的这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有工作”
“叔。”解堰打断他,“你说得事情,我会去,现在秋收要紧,你要没别得事情,我干活去了。”
解志一噎,再三叮嘱他:“你想帮那女知青干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擦亮眼睛,可别被那女知青的手段给蒙骗了,到时候你傻乎乎的给人家当苦力,自己啥都没捞着。”
解堰默默拿手中的镰刀,割下路边一颗大蓟,随手用刀柄把那颗大蓟捣烂,头也不抬地说:“叔,二赖子他们偷割玉米秆吃,你不去找他们算账?”
石水村穷,玉米摘了棒子之后,剩下的玉米秆,割倒以后,老的要背回村里去喂牛羊驴骡子,干枯了的玉米秆,则统一分配到社员们的家里,各自烧火做饭。
而稍微嫩一点,绿一点的玉米秆,吃起来是甜的,村里通常会把嫩一点的玉米秆集中砍好,拖回村里,让村里人花钱买。
一般来说,一分钱能买上好几根玉米杆,买来给孩子当零嘴啃,很是不错。
也因此,村里的玉米秆不允许私人偷拿,二赖子敢偷吃玉米秆,解志当下二话没说,就去找二赖子算账去了。
乔希瑶哭了好一阵,手疼的实在是厉害,低头一看,自己左手掌上的黄土都快被鲜血浸红,地上还流了不少血,伤口疼得她才下去的眼泪,又在水汪汪的眼睛里打转。
她在家里的时候,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从没有吃过苦,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伤,现在来到石水村这样的穷乡僻壤,她有干不完的农活,吃不完的苦,还受这样严重的伤,这样的地方,她真的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解堰捧着捣烂的大蓟回来,看见乔希瑶那眼泪汪汪,盯着自己手看,可怜至极的模样,心下微微叹气,走到她面前道:“把手伸出来。”
“干嘛?”乔希瑶没料到他去而复返,有些不信任他道,“你怎么回来了。”
解堰没说话,幽黑的眼睛盯着她,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乔希瑶看出他眼里的不耐烦,很想硬气的不搭理他,但她的手实在痛得厉害,她想知道他又回来干什么,怯怯地把手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