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菱与向萍携了数名侍女入殿为娘娘更衣,捧了簇新的衣裙。
丹红色的凤凰织金留仙锦裙展开,以金丝银线绣作的凤鸟华贵无双。凤眼与每一尾凤翎皆有红宝点缀,在日光下璀璨生辉。
祁涵合了手中书,她很适合云霞般灿烂的颜色。
梳发的嬷嬷们为娘娘精心挽了飞仙髻,既能与衣衫相得益彰,又不会过于繁琐。
凤钗簪于如云的墨发间,明丽倾国的容颜足以压过各色瑰丽珠玉。
上妆毕,容璇额间点一抹花钿,直有画龙点睛之感。
“不是说去听戏?”她晃了晃自己繁复精致的衣袂。
祁涵一笑:“自然。”
他没有挑破,容璇也不语,默默由他牵了自己的手。
湖面已搭就戏台,比那年端午所见还要再宽敞华丽些。
热热闹闹锣鼓声响,依旧是精彩纷呈的木偶戏,再多的心事都可抛诸脑后。
女郎聚精会神观赏,时而展几分笑颜。鬓边步摇垂下几缕流苏,珠玉轻响。
晚膳设于湖心的清央岛上,摆宴的连玥台三面环水,碧波荡漾。
天渐渐黑尽,远处渐亮起繁华灯火。明灯映于湖面伴水波轻荡,恍若仙宫福地。
“去瞧瞧?”
一艘画舫靠于连玥台旁,帝王对心上人伸出手。
画舫逐水而去,水面波光粼粼。
女郎坐于船头,裙摆上所缀金丝银线在华灯映照下蕴着光泽。
本是寂静的夜,一朵烟火忽地绚烂于天幕。尔后,接二连三有烟花盛放,照亮了西明苑的夜空。
水面开阔平静,夜空盛景尽落于星眸中。
容璇仰头望漫天绚丽的焰火,今夜没有月光,她原以为是件遗憾事。
“你知道啊。”她忽而道。
“什么?”
他不承认,容璇转眸看他。
彼此眸中都是对方的模样,容璇定定道:“今日是四月二十五,是我的生辰。”
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生辰。
帝王神色微顿,大约也未曾想到她会这般直接说起。
“母后忽而想起让我去崇兴寺,是你提的?”
“嗯。”
祁涵承认,如若不然,今日怕是难以将她留在宫中。
“果然是早有预谋。”容璇低低道。
一轮焰火止歇,女郎眸色异乎寻常的认真。
她道:“过生辰是为庆贺。”
她的目光转向远处明亮的灯火,只是从来没有人为她的降生感到欢喜,她的生辰自然了无意义。
起初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她是那般不合时宜,是容家最多余的人,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受难的。
家中没有人提起过她的生辰,她第一次知晓这个日子还是在湘怡楼中。
“……我家女儿十一……十二岁,四月二十五生的。”
弟弟的生辰也不如何庆贺,只是每到了那一日,母亲或是祖母都会提前染好两个红鸡蛋。全家人都记挂这个日子,没有一年落下。
等到她离了那个家,伴着年岁渐长,她也慢慢改了主意。
所谓生辰,她可以为自己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