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已正式拜会过,李夫人客气得很,隔三差五就往她院中送东西。昨日更是送了七八匹缎子来,什么样式的都有,说是让她和怀月裁几件秋衣。
余澄也见过礼数,原本他是想去凌音院外等着她的,不过长瑾觉得太过麻烦自己,最后二人议定在此碰面。
李夫人笑着与容璇说过几句话,长瑾的身份她私下听丈夫提起过。这般漂亮的女郎,又会读书,又懂礼数,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女儿。
她瞥一眼自家连个三甲同进士都没考中的儿子,不由叹口气。
她原先也请相师测算过,都道儿子是大器晚成。虽则屡试不第,家中对他倒也看得开。
瞧儿子小心翼翼同长瑾说话的模样,虽不明显,但他存的是什么心思,当娘的心里自然清楚得很。
李夫人横看竖看,也不觉得儿子能有哪一点配得上长瑾。
不过姻缘万事说不准,就如京中那位陛下,空置东宫多年,即位后册封了一位宸妃娘娘便是专宠。
叙过一会儿话,余府门前备着的马车分了两路走。
这大半月来容璇一直在相看房舍,灯花巷中的第二处宅子她已来看过三回。
买房置地是大事,比对价目需仔细。
不过这一处二进的院落,地段、价位皆称心合意。容璇最后一次查看无误,当日便请了中间人来,与原房主签订契约。
上报过官府,银货两讫,次日黄昏时分容璇便折了房契在手。
余澄感慨于她的果决,容璇笑了笑道:“挑的时候谨慎些便好,既已有了决断,也无需拖泥带水。”
买到的宅邸称心遂意,这段时日余家的二郎君尽心竭力帮她不少。
容璇不喜欠旁人人情,择日邀了余二郎君品茗听戏,算是谢他这一月的帮忙。
余澄欣然应下,心中格外欢喜。
他在常州府多年,想来对酒楼茶坊熟悉许多。容璇请了他代为挑选地方,又预备去向余知府辞行。
余澄讶然道:“这么快便要搬走吗?多住一段时日无妨。”
容璇谢了他的好意,只道:“天渐渐冷了,到时收拾屋子也麻烦。”
余澄劝了一番,见她有了决定,只能点点头。左右长瑾选的这处宅子离余府不远,往来很是方便。
后几日天气晴好,容璇便在易仙茶楼中为余家二郎君设宴,也算是庆贺自己乔迁之喜。
这处地方是余澄仔细挑的,长瑾爱听书,这家的茶水虽逊色于其他几家,但胜在说书人出彩。
二人在二楼雅台上入座,余澄道:“这折书是才从北地传过来的,听闻在京都中都很是叫座。”
容璇闻言有了几分兴趣,拈了块茶点等候说书人开锣。
前半折戏说的绘声绘色,可听那故事走向,容璇却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果不其然到了后半折戏,听得那一句“人间几见此佳景,惟愿取,年年此夜,人间双亲”,她才陡然忆起。这一折戏,她和……他一同看过。
那时他们到得晚,在书铺对侧的茶楼只赶上了后半折戏,前半折全靠自己猜测。
没想到阴错阳差,竟在江南补上了。
容璇垂眸端了茶盏,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谢明霁如实道:“的确,朝中气象与仁宗在位时大不相同。陛下以科举舞弊案始,震慑朝中不正之风。整顿吏治,裁撤冗官,在册官员考核皆有定例。”
换言之,在朝为官没有从前那般轻松容易了。
容璇斟酌着抿了口酒,其实老师主政时便有此意。奈何施行下来阻力重重,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帝王雷霆手腕整饬朝堂,文武百官莫敢不从。
“在外,陛下重新整顿边防,兴修水利,尤其严查各处贪腐,革除弊政。”
这几年朝中风气渐清明,帝王勤政,臣工更不能懈怠。
“地方土地兼并素为朝廷之患,陛下多次下诏申饬。入夏后腾出手来,只怕要好生料理。”
容璇心中有数,户部度民司掌鱼鳞图册,需好生配合。
二人碰了酒盏,谢明霁笑道:“若有何疑虑之处,尽管再来问我便是。”
容璇笑着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