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安已经开始后悔答应李酌来参加这场酒会了,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明日一觉醒来,三流媒体又会如何编排这场令人咋舌的碰面。
不远处,傅瑞延也从洗手间出来,他走到郑小姐身边,两人很随意地在聊些什么。
傅瑞延回应得很少,大概五分钟过后,郑小姐忽然放下了杯子,兴致缺缺地转身,在苏日安的注视下离开了。
“苏先生有把我送的玫瑰转交出去吗?”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走神,李酌忽然道。
苏日安眨了下眼,不太好意思地说:“抱歉,程乔最近在跟丈夫闹别扭,怕对方看到多心,现在还放在我那儿。”
李酌笑了下,但没说什么,就好像这只是随意开启的一个话题,玫瑰花到底落到了谁手上,他根本不关心。
之后李酌又跟他聊了一些日常的琐事,苏日安没怎么听进去,视线很随意地落在李酌领口的纽扣上。
他忽然想起跟傅瑞延结婚后,陪对方参加的第一场晚会。那是傅家旁系里一位颇有名望的远亲举办的慈善晚宴,邀请了各界名流,场面十分恢宏。
苏日安记得那晚的每一个环节。他穿着傅瑞延提前一周为他备下的礼服,跟在傅瑞延身边,和跟傅家有利益牵扯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紧张而又拘谨的场合,因此应付得筋疲力尽,唯一的安慰是傅瑞延始终待在他的身边,状似亲昵地搂着他的腰身。
那时候,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婚姻是珠联璧合的结果,令人艳羡,挑不出一点错处。苏日安跟在傅瑞延身边,被迫享受着来自各界的赞美,然后在主办人的盛情邀请下,和傅瑞延跳了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支舞。
傅瑞延很别扭,像是完全不会跳舞,身体异常紧绷。两人时不时会撞到一起,然后傅瑞延就会像遇到多么大的难题一样,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
苏日安觉得自己当时的嘴角一定跟傅瑞延的动作一样僵硬,尽管他已经在努力克制,却还是因为过近的距离,没有逃过傅瑞延的法眼。
“不许笑。”傅瑞延像是很不高兴,按在他后腰的手紧了紧,低低地警告他。
然后苏日安的笑容就更大了,接着抬起头,当晚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跟傅瑞延对视。
傅瑞延的眼睛深邃明亮,里面有细碎的灯光、作为背景晃动的人群、用以布置场地的鲜花,以及苏日安脸上还没有完全褪尽的笑容。
苏日安听到了柔和曲子里独属于心脏的鼓动声,沉闷而又急促。为了防止傅瑞延察觉出端倪,苏日安又匆匆地低下了头,之后再没敢用那样直白的眼神看傅瑞延一眼。
酒会给大多数客人都准备了房间。那天结束后,傅瑞延没走,带着他在顶层的套房住了一晚。
那是苏日安第一次跟清醒的傅瑞延上床,和以往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傅瑞延不管是清醒还是喝醉都很有分寸,但苏日安第二天还是没能很快起床。
那时候,苏日安觉得,或许傅瑞延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尽管这场被“随意”安排的婚姻有多么不合傅瑞延的心意,至少对方对他并不厌恶。而当时的苏日安要求不高,只要这一点点“喜欢”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