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去下面县里巡视,衙门很早放衙,所以苏通判才有空大白天的看信回信。
前些日子忙的昏天黑地,连休沐的时间都能忘掉,之後天冷不适合出门,正好把他前面少休的那些天补回来。
白玉堂不嫌累,反而乐在其中,扫荡了整个登州的山头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以前很少像现在这样哪儿偏僻往哪儿钻,剿匪除恶干的开心的很,现在全登州都知道他锦毛鼠白玉堂在清剿山贼,山里的贼匪要麽收拾东西下山要麽躲在山里不敢露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就这?
苏景殊无奈,“那只是些山贼,哪儿能和大名鼎鼎的白五爷比?”
白玉堂暂时听不得他夸,连忙擡手让他打住,“苏大人,你以後夸人能不能不要那麽夸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苏大人眨眨眼睛,“夸张吗?我已经很收敛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回头他用夸张的手法写信,让五爷看看什麽叫真正的夸张。
白玉堂顿了一下,撺掇道,“下次重点写老沈。”
苏大人从善如流,“行,回头给我二哥三哥写信就写他。”
小诸葛很适合往大师爷的方向培养,俩哥哥身边的班底也正在组建中,知道他这儿有个文武双全的打工圣体肯定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亲兄弟,就要这麽刺激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仲元从外面进来,抖落身上的雪花,听到里面提到他的名字下意识问道,“大人,写我什麽?”
“没什麽,夸你呢。”苏景殊笑着回了一句,倒杯热茶递过去,“乳山寨那边什麽情况?查清楚了吗?”
大宋在诸州险要处置寨,寨和县同级,登州境内只有牟平有个乳山寨。
寨以知寨为主官,知寨是巡检司巡检的别称,分文知寨和武知寨,平时招收士兵教习武艺防范盗贼扼守交通要隘,顺便在交通要道设卡收税。
文知寨为正,负责文职工作,武知寨为副,负责军事指挥。
武知寨是能带兵的官,且他的兵不归禁军也不归厢军,再上一级就是州衙。
他们前些天将登州四县都转了一遍儿,只剩下乳山寨没有去,趁天还没有太冷过去看看,等过些日子大雪封路想去也去不成。
沈仲元抿了口茶,将他打听来的消息说出来。
交通要隘通常会有商贾聚集,知寨的职责是看守交通要隘顺便征点税,因为能征税,所以通常都是富庶的衙门。
但是乳山寨和别的寨不一样,那地方的商贾随着海禁政策的施行已经所剩无几,寨子非但不富庶,反而穷的叮当响。
听说乳山寨衙门破破烂烂,冬天漏雪夏天漏雨,知寨年年申请拨款修衙门,州衙年年不批,文武两知寨和手底下那百十个兵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苏景殊嘶了一下,“这麽惨?”
他还想着来年开春暖和了再去那边看看,现在看来得尽快过去。
山上的冬天难熬,一不小心真的能冻死人。
话说回来,他们来登州也有好几个月了,没见着乳山寨申请拨款修衙门的公文,总不能文武知寨和他们手底下的兵都饿死了吧?
苏通判倒吸一口凉气,当即拍桌决定雪停了就啓程前往乳山寨。
外面飘着小雪不好赶路,知州大人也应该要回来了,他和许知州打声招呼就出发。
天气不好的确不适合出门,许遵当晚就回了州城。
体察民情是个力气活儿,身体不好都撑不下来。
许大人沐浴更衣喝口热茶终于觉得活了过来,只是刚缓口气儿门房就说隔壁苏大人到访。
是的,知州和通判是邻居,去衙门上班可以顺路,下班後有什麽事情也能随时上门,主打一个工作和生活融为一体。
“请苏大人到书房来。”许遵揉揉眉心,正好他也有事要和苏大人说。
带着依仗出行会让地方官员提前得到消息来遮掩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也不是什麽问题都发现不了。
登州的官员和百姓对榷盐制度都有怨气,竈户的日子过的太差,县里的官员也没想藏着,下乡巡视的时候想当不知道都不行。
如此一个有渔盐之便的好地方,有海有矿有金有铜,怎能让百姓穷苦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