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去茶水间搬高凳了,春夏阻了容瑾,他去端点心和茶水。
看着周到细心的小叔子,李翠翠愣了愣,心里面蓦然有点酸楚。
怀个孩子罢了,没人觉得她与不怀孕的时候有什么不同。生大儿子的前一刻她还在挑水,生女儿当天她推磨推到腰酸腿软,破水后完全没感觉,孩子差一点憋死在腹中,现在第三个更加觉得稀松平常。
谁家女人、哥儿不生孩子,谁家金贵了……
李翠翠按了按酸涩的眼角,笑着在高凳上坐下,“没多少路,走几步就到了。”
春夏把水和点心放在手边,她忙说,“多谢春夏小哥。”
春夏抿唇笑,别管亲家大嫂来干嘛的,她客客气气的就比容大郎招人喜欢。
坐下后李翠翠好好看着容二郎,心中怪异的感觉又起,她嫁到容家五年,说实话与小叔子不熟。他一开始读书,常住书院,后来公婆没了,小叔子身子骨一下子垮掉,他从书院的舍间搬到了小院屋内的床上,容家的豆腐味道里掺上了药味的苦,那张好看的脸再也没出现过笑容,阴沉沉的,李翠翠都怕看到他,怕多看一眼就沾染上了死人味道。
“大嫂。”
“二郎。”
容瑾笑了笑,“大嫂,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翠翠在对方清亮眸子的注视下,那些东拉西扯的话反而说不出口,她把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二郎,你大哥前两天过来,你也知道的,他脾气急,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其实他是关心你的,只是说不出口。”
容瑾但笑不语。
李翠翠心中涌上了一股浓烈的无力感。
“二郎,那天有个脸上长了个黑痣的男人找过来,和大郎说了许多,只要大郎从得得味楼弄到了臭豆腐的方子,他就给我们一百两。”
她索性直接说了,指了指嘴唇的下方,“就这个地方,那颗痣有豆粒那么大,还长了三根黑毛,特别明显。”
容瑾记下了,这个特征非常明显,找起人来很容易。
“那天大哥来的时候我问他了,选哪条路。”
李翠翠点头,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她有些局促地说:“我要方子。”
说完后,她觉得自己太急了。
“我要和少爷说一声才行。”
“应当的,应当的,毕竟是得味楼的东西,你要方子肯定挺为难的。”李翠翠摸了摸我肚子,面上流露出些怅然,“家里面的日子勉强能够过得下午,豆腐很好卖,从爹娘那儿开始到现在做了有三十多年了,街坊邻居买豆腐首先就想到咱容家豆腐,但豆腐能卖几个钱,也就凑合过日子,想要送大宝去读书、想要妞妞以后嫁个好人家,还有我肚子里这个……”
容瑾安静地听着,觉得和容大郎比起来,李翠翠更加踏实。
“我想要的不多,就想着几个孩子能够过得比我好。”李翠翠忽然站了起来,她看着容瑾,“二郎,我以后会和你哥哥说,让他不要来打扰你。你在黎家好好过日子,好好养身体。让你入赘黎家,是我们对不住你。”
容瑾站了起来,他没有资格选择原谅还是不原谅的,他不是本人。
李翠翠留下东西后就走了,没有多留,走到门口看到春夏手上提着的东西她脸上觉得臊得慌,肚子里面孩子动了动,再臊东西也要拿。
走出得味楼,穿过人群,李翠翠扭头看向了人群遮掩下的那扇后门。那张笑脸再次浮现在眼前,明明很温和,回想起来李翠翠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她甚至想喊出来,那是谁啊
父母在世时候的二郎也没有那样发自内心暖洋洋的笑容。
急匆匆走回家,踏进家门,李翠翠才觉得安全,她看到容大郎在给浸泡的豆子换水,这个男人做事窝囊、没什么肚量,但好在是个顾家的。
“他咋说”
“我把那个人的长相告诉他了,我要方子。”
“那可是一百两!”容大郎瞪大了眼睛。
李翠翠勾着嘴角嘲讽地笑了笑,“咋地,空口白话的我说一千两也可以啊,有方子重要嘛,那是不断下蛋的鸡。”
容大郎生气地逼逼叨叨,“要不是我们做主,他能够入赘到黎家过好日子吗”
李翠翠忽然停住了,她声音艰涩地说,“以后别提了,我觉得……”
“啥”
“我觉得那不是二郎,以后别大小事情都去黎家找他,麻烦多了亲情就没有了,等大宝读书上遇到麻烦想要去求他说不定就求不上了。”
“他敢,他是我弟弟,什么不是二郎的,入赘到黎家攀上高枝就不姓容了吗”
容大郎边干活边骂骂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