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野想了想,忽然说道:“你可知大乾国如何从一座末流国度,在短短百年之间,一举成为天下第一?”
陈执安终于开口,回答道:“是因为大息亡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楚牧野说道:“大乾以玄门宗派治国,国中律法悬空,约束这些玄门宗派……可一旦到了开疆阔土之时,便任凭这些玄门肆意妄为,炼制魂器、炼制人丹,铸就血阵黑旗,一应不禁止。
就比如那十二小国中的贺郎国,国中三千万人,大乾玄门一日入侵,便推平了城池二十九座,杀人二百六十万,可以练作人丹的壮年百姓,几乎都被屠戮一空。”
陈执安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旋即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大乾如此凶恶,北方又有大离铁骑云雕的威胁,天下世家中竟然还有想要投降大乾者?”
“明面上没有,暗地里却多了。”楚牧野冷笑一声:“而大多数世家门阀,理念也与宋相有别。
宋相想要将我大虞散碎的力量整合于一处,共对外敌。
而他们却觉得,他们生来高贵,不允许自己的力量、财富外流削弱,于是才有了如今朝中两派分立。”
“宋相一派中,最大的力量便是皇族,是昭伏皇支持,除此之外,还有些真真正正忧国忧民,不愿意让大虞百姓,沦为火中丹药的人物。
就比如……将在今日进京的秦大都御……陈执安,你我肩头可扛着无数百姓的前路。
昨夜那一场杀劫,以及那璞玉草场中的道下之约,便是你立下的第一场大功。
宋相今日特意来请我去他府邸,便是想要与你道谢。”
陈执安仔细想了许久,终究站起身来。
二人一同出了院子,走在佛桑街上,直至到了皇城与东街交会之处,本来便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无数的游人突然自分开,高声欢呼。
陈执安与楚牧野站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之后,抬眼看去。
却见到有几骑缓缓而来。
为的是一位便衣的人物!
此人身躯高大巍峨,眉头却留着一块疤痕,眼神坚韧,气魄不凡。
他骑马而行,就如同一座山岳一般,气魄雄浑到了极致。
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的模样,可却两鬓微霜,眉间蹙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陈执安看向这位将军,却只觉自己泥丸宫中的十二道神蕴猛然一颤,竟然开始瑟瑟抖。
陈执安顿时观赏南流景,南流景光辉照起,照在那十二道神蕴上,那璞玉神蕴这才恢复如常。
他心中顿时惊讶起来,这究竟是什么人物?
陈执安曾经见过李伯都,也曾经见过护送黎序时前来悬天京的司远瞾。
这二人,一位乃是统御九万松槐军的玄紫将军,一位甚至战功封侯的镕天将军,都是气魄无比强盛的人物。
可他们二人的气魄,却远远没有此人旺盛。
“这位便是我方才提过的秦大都御,世人称他‘曾去万里看山河,又持宝剑守春秋’。”楚牧野开口,眼神中带着些崇敬,
那位大都御不曾去看他,他却也站在原处,缓缓朝着那大都御行礼。
马背上的人物似有所觉,转过头来,轻轻朝着楚牧野点头。
一时之间他的目光扫过,陈执安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碰撞,陈执安泥丸宫中十二道神蕴顿时再度萎靡,甚至不再迸出光辉来。
“这人的修为……究竟何其高深?”
陈执安心中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