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没敢面对江准,立刻转了身。江准拉住她的手腕,但周氤很决绝地甩开了,然后挺直背脊往前走去。气温很低,她稍微缩起脖子抱住手臂,脚步很快。风太大,许是吹来的沙石迷了她的眼,有眼泪流出。她昂起头,胡乱伸手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完。江准的手停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站在阴影中,神色阴沉又哀伤。他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抬腿坚定地往周氤那个方向走去。周氤在前,江准在后,两人保持了一段合适的距离,她没发现江准跟在身后。可这样寂静的夜里,她极力压抑的低泣声却随吹来的寒风一起灌入了江准的耳朵。他眸色深沉,喉咙里涌出苦涩。江准看着周氤清丽孤独的背影,没责怪她,没上前打扰她,没气急败坏冲上去质问她,没咬牙切齿捏紧她的肩膀讨要说法。他小心翼翼在身后守护周氤,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在她跑步摔倒的时候将手递给她,在她骑车不小心冲进绿化带将受伤的她背回家,在她立志要当世界记忆大师的时候陪她一起训练一起比赛,她说以后一定会去斯坦福,那里汇聚了世界各地的天才,江准便默默查询资料和她一起申请斯坦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未来的所有路,他们本来都应该一起走的。可偏偏就是发生了意外。那件事发生之后,周母死了,周氤一度精神崩溃,在快过年的时候直接消失了。就是那个时候江准收到了短信,一条分手短信,落款是周氤。他心急如焚,疯狂打她的电话却打不通了,给她所有的社交软件发消息都没有回应,去两人常去的地方,找她大姨找张亚丽,甚至找到了她早已断绝关系的生父。他快将这个城市翻遍了,却依旧没有她的下落。江准以为周氤肯定会去她梦寐以求的斯坦福,于是决定先过去等她,他在那里等了很久,放弃了自己热爱的物理去学了犯罪心理,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也拜托了国内的朋友去寻找,可周氤这个人就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后来他便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学业和研究上以此来麻痹自己,他是众人眼中的“freak”,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到今年,很久没联系过的高中同学突然给他发了消息,说:我好像在致一看到周氤了。那一瞬间,江准才感觉到自己胸腔内的那颗心脏是跳动着的。思绪回转,江准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周氤安全进了楼道才继续往前走,走到周氤家的对街上了楼。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周氤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家门钥匙,开门的时候因为双手颤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门进去。她下意识地狠狠关上门,然后疲累倚靠在门背,全身酸痛无力,直接跌坐到地上。地板如冰块般寒冷刺骨,但周氤却丝毫不觉。她微微喘着气,怔怔地半睁双眼看着笼罩在夜色中的客厅。周氤没开灯,也不用开灯。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氤才终于从地上爬起来,腿脚都冻得没有知觉了。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周氤闭起眼,任凭微烫的水流从头淋下,雾气蒸腾。水流进了眼睛,有些胀痛之感,周氤却没力气理会。洗完澡,周氤草草吹干头发想去睡觉,刚躺回床上,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江准的身影。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在重复着“我不同意”这四个字。周氤辗转反侧心乱如麻。她又失眠了。周氤起床去厨房喝了杯水,披上件衣服又走到窗边,对窗那人也站在那里。黑夜如墨,周氤依旧只能看见他一个身影,清隽挺拔,有些眼熟,像极了江准。那人也似乎也正看着自己的方向,两人对视许久,终于周氤有了些困意,拉上窗帘躺回床上。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中途醒了好几次,到天色灰蒙之际,周氤终于沉沉睡去。她是被一阵急切又震耳欲聋的叩门声给吵醒的。好像有人在敲她家门。周氤睁开眼,下意识摸了下床头柜找手机想看下时间,猛地想起昨晚手机被自己摔坏了。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头痛欲裂鼻塞喉涩,感冒好像又加重了。但敲门声还没停,一阵接着一阵浪潮似的,周氤感觉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她快走了几步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一脸焦急的张亚丽,看她的架势,要是还不来开门她很有可能就破门而入了。“周氤,你去哪了啊?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打了你一晚上电话啊!”张亚丽脸色焦急嗓门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