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布莱恩,”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显得十分朦胧。
“布莱恩,醒一醒。”
十二岁的布莱恩从牙买加贫民窟的硬板床上睁开眼睛,看到年轻的詹姆斯·邦德将一只覆盖着血和灰尘的手伸过来,按住他的额头停留了几秒钟,说道:“还在发烧。你感觉怎么样?”
“……困。”
布莱恩迟钝地小声回答,“想睡觉。”
邦德问:“你身上的枪伤呢?不疼?”
剧烈的疼痛忽然从神经末梢涌了上来,不像枪伤,倒像是被重物来回捻过几遍,而且骨头缝中还透出一股强烈的冷意,如同他此刻正处在冰柜里。布莱恩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邦德,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才说:“疼。我以为……我不记得了。这是哪?”
“还是牙买加,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邦德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想不想去看一眼你的父母?”
布莱恩:“谁?”
我的父亲不是你吗?
“你的亲生父母。”邦德放柔声音,语气中带着同情,“我听说他们被埋在靠海的五月公墓里。跟我走意味着你要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你想好了吗?”
久违的惶恐猛然浮上心头。
布莱恩紧紧抓着邦德的袖子,说道:“别把我留在这,不然你杀了我也行。”
……
但他不会死。
他不会死。
因此悲剧的结尾一定不是死亡,而是更大的悲剧。
血液从体内不断流逝,又有崭新的鲜红液体随着不断跳动的心脏补充进来;子弹穿透他的身体,骨骼和肌肉中间留下空腔,又缓慢蠕动着粘合;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这含着无尽苦痛的人生仍在继续。
当布莱恩在梦中意识到这一点时,恐惧变得比过去现实中感受到的更加强烈。梦里的詹姆斯·邦德明明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却担心男人会转过身一去不回,然后自己将永远停留在那个无助的、弱小的、任人宰割的状态。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抬腿向邦德奔跑。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他要经历这些??
男人只是从容不迫地站在那看着布莱恩,表情十分冷漠,似乎无论任何事都不会使他动摇。布莱恩跑得跌跌撞撞,眼睛里不自觉地蓄满了泪水,他咬着牙不肯让眼泪流淌下来,却忍不住凝望着邦德蓝眼睛,无声发出质问:
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你总是做得太好了。”邦德依稀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我才担心。”
布莱恩摔倒了,一下子滚到铺满尖锐碎石的地面上。梦里他的身体回到了幼年时期,就连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技能也跟着退化,只不过摔了一跤而已,他却疼得想要大喊、想满地翻滚、想一头把自己撞晕……但他忍住了。
他仅仅是坐在
那,难过又焦急地注视着邦德,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邦德为此才不肯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