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站在水边等了一会,但邦德完全没有把船开过来的意思,反而一动不动地枕着自己的左手臂闭上双眼,任由身躯随着清澈见底的水波来回摇晃。
另一端的河岸上有个洁白的大理石广场,布莱恩驱车路过时,见到一位蓄着大胡子的街头艺人正在表演,他这会捧着吉他轻轻地唱道:
“假使我在青年时死亡,请将我埋进绫罗绸缎里,”
“让我躺在缤纷的玫瑰花床上,”
“在晨光熹微时将我葬入河流,”
“用一首以爱谱写的歌曲为我践行……”
低沉忧伤的歌声如丝带般盘旋在河水上方,红霞染透了半面天空,布莱恩耐心终于耗尽了。
他径直踏进冰冷的河水中向邦德走过去。
被水打湿的西装布料挂在身上有些沉重。
布莱恩本打算将裤腿挽高一点,但后来发现今天穿的这条裤子的裤脚提到小腿就会被卡住,他干脆作罢,只把鞋袜脱掉放在岸边。
小船停在离河岸七八米远的位置,布莱恩触碰到船体时,双脚依然能接触到河底的沙石,水面刚好在他的腰间,他把手臂叠在船舷上,问邦德:
“你还好吗?”
邦德阖着双眼含混地哼哼两声,像是不情愿开口说话,过了一会,他对布莱恩说:“你上来。”
布莱恩一脸莫名其妙,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儿得罪人了。他撑起身体爬上船,拖着一地水走到快艇的座位上坐下。
由于横躺着的邦德占了很大位置,布莱恩只能拘谨地挤在小船边缘,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都没坐稳就听见邦德突然开口:
“你见到维斯帕了?她和你说了什么?”
对岸的流浪艺术家唱道:
“有个女孩对我说,她会永远爱我,”
“可谁也不曾想到,”
“所谓的永远会被那如刀锋般的短暂人生割断,”
“好吧,我想我已经享受过足够多的时间……”
布莱恩脑子里正琢磨着邦德是不是正处于失恋厌世的状态,闻言差点一个后仰翻下船掉进河里。
说老实话,他这些年见过邦德约会的次数起码得超过两位数,但还是第一次觉得邦德或许能与什么人度过一生。维斯帕·林德是个好姑娘,她和邦德本来真心相爱,却失去了在一起的可能,如果非要从他们当中找出一个犯错的人,那肯定是夹在中间当电灯泡搞事的反派。
但也说不定是詹姆斯·邦德这份工作的错。
电影里总有人因为邦德的接近而死,要不是他,维斯帕不会被勒西弗与其背后的组织盯上,不过有了布莱恩横插一脚,最起码她活了下来。
电影里邦德眼睁睁看着维斯帕在自己面前死去,事后看上去仍旧挺冷静的,这回结局好了很多,维斯帕和他只是吵架罢了,邦德应该没什么事吧?
布莱恩有点摸不准老父亲此刻的心情,几度欲言
又止,不确定应不应该去临时客串一下对方的情感导师。
邦德似乎也不想将话题放在自己身上。他很快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勒西弗的女伴活下来了。”
好跳跃的话题。
布莱恩反应了半秒钟才回答:“那挺好的?”
邦德睁开眼,仔细地打量着布莱恩的表情:“我以为你会表现得更高兴一点。”
布莱恩茫然地问:“为什么?我和她又没什么特殊关系,那个牙印是我故意留着挑衅勒西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