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布莱恩眼睁睁看着不比当时的自己大上多少的女孩瘫软在血泊里,抓着他的鞋面满脸泪痕: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死……妈妈……”
她浅色失焦的瞳孔倒映出了布莱恩惊恐到扭曲的脸。
下一秒,布莱恩眨眨眼,回过神来:“在类似的事真正发生以前,哪怕我说‘能’,你也不会相信。”
“你在紧张。”
“因为您比我的心理医生还要严格一点。”
“或许是我只发现问题,不需要负责治疗。”麦考夫语气依然有礼,说出的内容却咄咄逼人,“你的表面功夫做得已经很好了,然而在我面前还有些不够看。女士说你由于一些童年阴影,始终过于重视人命。”
布莱恩放在桌子底下的指尖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脸颊肌肉也绷紧了一瞬。
他很快又放松下来,重新给麦考夫续了杯茶,再坐下时镇定地问道:“我需要改正这个毛病吗?”
寂静。
这时的布莱恩尽管看上去神态一如往常,却给人一种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狮子般的即视感。
麦考夫等到他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说道:“目前来看不需要,我相信你能在面对熟人的离去时保持清醒,所以留着点良心也没什么不好。”
“……”
布莱恩罕见地连口头的敬辞都没能说出来。
麦考夫继续:“回到正题,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我假设你真的仅仅是蒙对了卧底的性别,然后发生了什么?”
后面的事情就都很简单了。
这场行动本质是一场速度的活,时间拖得一长,卧底必然会反应过来,因此布莱恩伪装成了一个精神濒临崩溃,一方面仍然保持着对原势力的忠诚、另一方面却想拉着和他境遇近似的卧底下水的疯子。
卧底只能选择出面暂时安抚住他,等布莱恩放弃鱼死网破的念头以后,再找机会把他干掉。
于是布莱恩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大量证据。
他拿出一个u盘,推到麦考夫身前,说道:“录音,照片,交易记录都在这里。”
“很好。”麦考夫接过u盘,“我没有别的问题了,这场赔礼道歉的过程还算令人满意。”
布莱恩闻言站起身,生硬地对他点了下头,
()转身就走。
“布莱恩。”麦考夫又一次叫住他,“贝克街221号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2006年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还没有住进贝克街。
布莱恩心中一动,回答:“没有,长官,我随便选的地点。”
然后他也不管麦考夫信不信,便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再度站到伦敦的大街上时,布莱恩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疲惫和疼痛缓慢地涌上四肢百骸,他靠着路灯闭上眼睛,肩膀沉重地往下滑了几厘米,感觉耳朵里还残留着昨晚惊心动魄的警笛声。
有那么一会,他差点要站在这睡过去了,结果手机震动起来,让他打了个哆嗦睁开眼。
这个手机号是属于夜店店员格雷的,布莱恩本以为惊醒他的信息来自格雷的朋友,但来信号码并没有备注,内容也很奇怪:
【我要是你,就买顿重油重盐的中国菜,接着回去那间办公室,亲眼看他吃完为止。】
【ps:他在节食减肥,而且有强迫症。】
落款是‘一个朋友’。
布莱恩读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等到他的大脑逐渐反应过来这两段话是什么意思以后:“……”
有点幼稚,但和麦考夫幼稚得旗鼓相当,所以也不是不行。
布莱恩搜索到了最近一家川菜馆,花公费买了一份打包好的水煮牛肉,又去旁边甜品店买了个甜甜圈,拿着它们回到麦考夫·福尔摩斯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