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衡咬着牙齿,想也不想,果断刺过。
银白剑芒一闪,突而受阻顿止——他终是只来得及在娄念衣料上划出浅浅一道口子,便被娄念徒手握住刀锋。
娄念无甚感情的眼神转了回来。
姚清衡遍体生寒,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鲜血一滴一滴从娄念的手上滴落,接着那液体就毫无征兆变换了颜色,变成了他苗刀的颜色——那是苗刀熔化的铁水,滚烫的,滴在他的胸膛,他的脖颈,他的脸颊。
姚清衡痛,痛不欲生,可他恐惧地大张着嘴,连一丝气音都发不出,因为他觉得,他好像快死了。他还是自大,一身几乎耗空的灵力,甚至无能与苍焰抵消一息,便被熔毁了武器。
“我看了一下,当真是寒天玉,只是大小……”荀锦尧赶了回来,看清眼前一幕,微微睁大眼眸。
“你的手?”他迟疑着。
“还好。”娄念面上表情不动,一脚踢在姚清衡后颈,姚清衡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昏迷过去。
这时山顶一侧传来人声骚动,大概是山上战斗的动静平息,底下的雪人跑上来探一探情况。
两人已将寒天玉拿到手,没有多留的必要。至于姚清衡……两人从始至终都在恐吓他,编造的正魔正式休战一事在不久之后将会成为事实,加之姚清衡自己也有想隐瞒的事情,若是识相,姚清衡清醒之后必不会把多余的话往外捅露。
人声渐近,荀锦尧迅速判断,问娄念道:“你不恐高罢?”
“?”娄念莫名,“当然不。”
荀锦尧点了头,两步过来搂住娄念腰部,带着人往山崖底下纵身一跳。
“……”
感到脚底骤然一空又触到实物,娄念心底表示:虽然不恐高,但我想你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
——
两人御剑至琅琊雪山脚,那里有一片不算繁茂的树林。
山上风雪交加,环境恶劣,山下却只是天色暗沉,夜风微凉,加之现在正值春季,林子里能闻见花草泥土的清爽气息。
既无生人,娄念便把容貌变了回来。花费不少力气得来的寒天玉已转去他未受伤的左手里,黑暗里,玉石投映一小片晶蓝在他的掌心,石身通体触感滑润,虽不曾直接比较,却像比山上冰雪还要冰冷。
只不过寒天玉的大小……
娄念不是很想承认,向荀锦尧确认:“它是不是变小了?”
荀锦尧刚把剑收回去,看寒天玉一眼:“我印象里它最初有一寸多大,现在却只有原先的一半左右了。”
娄念沉默一会,将寒天玉塞回去:“我烧碎骨刀都没这个效率。”
荀锦尧不解问:“你自己不拿着?”
娄念不拿,看也不看往他手里推了推:“又不知什么用处,送你了。”
荀锦尧没办法,猜他是因自己烧的心里郁闷,没有回绝:“我先给你存着,回去还你。”
娄念不吭声,许是默认。荀锦尧将寒天玉放好了,捞过他右手腕子,就着暗沉天色检查。
“伤口不算深。”虽这么说了,荀锦尧的表情并不轻松,或许他所言仅是一句安慰。
“嗯。”娄念带着鼻音懒懒应着,目光微垂,不看他手,反去看荀锦尧的神情。他的心情突然好了些,微挑起嘴角:“抓那一下是下意识,再之后的,傻子才不用灵力挡着。”
荀锦尧松开他手,从衣里找了找,边说道:“我找药物绷带给你做简单处理,处理完我们找近处客栈留宿一晚。”
单是外敷药物,娄念排斥心理没那么强,见荀锦尧动作,配合平举起右手,软着声音与荀锦尧商量:“和阿尧住一间好不好呢?”
他左手食指指着右手,惨兮兮地讲理:“你看这个手,它不能自理。”
大晚上的,他哪有那许多不能自理的事情?荀锦尧知他又往自己身上打算盘,见他小动作,拔了药瓶锥子,笑说:“你的左手会帮它。”
“不可以。”娄念跟他耍赖,坚持驳道,“左手不是惯用,嘶——”
荀锦尧上药前先帮他轻擦去鲜血,他耷拉着睫毛,低低嘟哝着:“阿尧,疼……”
他话语拐着音调,像是埋怨,也像撒娇。见他指尖微微颤动一下,荀锦尧顿了动作,知他是真的很疼,心里也跟着软了下来。
可荀锦尧别无他法,想清楚什么,心一横,哄他一句:“你且忍一忍。”接着便加快动作,把药粉粉末均匀撒在他掌心那道伤口——既不能消除敷药带来的痛楚,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加速过程罢!
区区疼痛,若说忍不了,于现任魔尊来说倒是句笑话了。只是当荀锦尧麻利把娄念伤口包扎缠绕好后,看娄念抿起嘴巴,眼角微红,眼眸也湿漉漉的模样很是委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