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庭躬身时劲腰细瘦,与素手盈握那人很像……他突然想到,他不是羞辱林知!因为若要羞辱人,这么多年了也该换一个了才是,孟浪之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瞧瞧韩庭,齐王身份更尊贵,性子也更清冷,他若真有那上不得台面的癖好,将羞辱的人换成韩庭岂不更好?他又不是弄不来。可是他想吗?曾永忠想想……就想不下去了。昔日的毛头小子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膜,变得值钱了众星捧月了罢了,他怎会生此心?饥不择食了?曾永忠心下一哂,自省道实在不该!韩庭上了马车后,还是有些心浮气躁。一想起卫思易,韩庭便招来了至明,“先前让暗卫查探的事,不必再查了。”“王爷,暗卫已经查了这么久了依旧什么都没查到,可见此人一定是值得查探的,怎么——”“他有大将军护着,自然难查。”“大将军?原来是大将军护着人,难怪我们这么久了还查不到。”“再者,想知道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让人都撤了吧。”“是。”墓祭终献后,曾永忠连夜赶往何州。暗卫已将京中大事报予先生,至于今日是曾老祭日,他自是谨记在心,除了莫敢忘忠将,还有因为这日曾永忠不会乱来,所以不设防的他看见曾永忠,忙过来给他牵马,边系缰绳边急急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吃过了吗?还饿不饿?快进去坐,可别累着了。”曾永忠站在原地,认真地看着他绕着树忙碌的身影,“今日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关心我?想我了?”是因为今日没对他动手脚?还是因为觉得不会对他动手脚?林知该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况且斋戒在墓祭前已经进行过了,而白日里又已经祭拜过了。除了这日是祭日,其他的一切礼仪典礼可都已经行进过了。再说句大不敬的,他祖父要真泉下有知,知晓他这么些年是怎么冒犯这位他所赞赏的卓越逸群的太子殿下的话,怕是得生剥活剐了他。既如此,他又怎会在意这一时的礼节?先生抿唇,低眸吐露心中挂念之事般说:“往常老将军祭日,你都会很不开心的……”曾永忠心中微动,凑近他的耳边,沉声问:“你想让我开心?”先生缩了缩脖子,犹豫下还是轻点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老苦闷着心情对身体不好。”“你也知道呢!你日日千忧万虑的都不怕,我怕什么?”曾永忠觉得他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一天天的都愁眉苦脸的,关心他,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呢,“不过你真想让我开心的话,该到榻上去。”曾永忠眨巴眼睛的样子太过狡黠,林知扭头,假装没听到。半晌才忍不住道,“老将军忠勇敦肃,他的祭日,上榻不得法。”曾永忠闻言要跟他拌嘴似的说,“你清隽雅致,我极贪恋,你若愿意以色诱我,我未尝不能开心。”曾永忠见他走向柴堆,拿起斧子劈柴,默然过去,靠在他晒草药的架子旁,悠悠说到:“哎,我觉得你弟弟跟韩庭真有那一腿,你可得防着点。”先前曾永忠来信有提到过,说的是京里传的谣言。“闭嘴,”林知一斧子下去,那根木头应声而断,他向是警告曾永忠一般,可说出的话却半分不显凌厉,“思易不是那种人。”“人都是会变——”曾永忠被瞪得闭了嘴,“行行行,他不是他不是,我们说说其他的,他倒是官运亨通啊,瞧瞧这御侍当的,皇帝跟前那把椅子还没坐热乎呢,就有大把人上赶着巴结讨好他!”曾永忠说得阴阳怪气的,林知懒得理他,他也不无趣,反倒继续说:“按理说京兆尹不比他那御侍职位低,况且人家那是官场上的老手了,你是不知道啊,你见到你弟弟,脸上堆出的笑都够开一簇花了。”林知劈柴的声音越来越大,但见曾永忠也是越说越开心,他无奈只好道:“说点别的。”“别的啊……”曾永忠歪头想想,说:“没别的。”“蔡家,”林知淡淡道,“蔡家变故挺大的。”“再大也就那样呗!”曾永忠不屑道:“不过是该死的人死了,无能的人进入淘汰行列了,有什么值得说的。”林知知晓他说的是蔡家祖孙。曾蔡两家自风朝开国以来就居贵族行列,两家祖先都是武将出身,后代基本上都继承了祖志,不过不同的是曾家护外,蔡家护内,相当于现在的韩家军与御林军,不过那时军制未定。云朝至今虽只历了这短短两代,但军权却是牢牢握在韩氏人手里的,御林军由皇帝直接掌控,韩家军由齐王掌控。所以曾蔡两家在无意中被架空了权势,曾家还好,子孙繁衍生息,根深叶茂,退守仍旧能保家族荣耀,但蔡家就不一样了,蔡家常驻都城,日夜流转在政治漩涡中心,政局稍有动荡,就得被卷进一两个有分量的棋子才能保全其余的人。风朝时两家无利益冲突,所以常往来,和谐相处,欣欣向荣,但韩展业夺权时离间了两家,蔡家中层出现了贪恋权势之人,轻易便被蛊惑利用了,叛了风。再加之曾永忠看不起卖弄权势的人,所以甚是看不起蔡家。蔡家有恃恩弄权的人,但不全是,蔡老就很显然的并不是,至少他是忠于林氏风朝的。林知放下斧子,忧伤道:“昔日蔡老忠诚护国,烦请将军也替玉风给蔡老烧柱香。”曾永忠冷冷说,“韩展业叛你林氏时,蔡家可没少为他出力。”林知叹了口气,说,“是蔡氏宵小之徒叛我,非蔡老叛我。蔡老一生戎马,将军,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大风与边境无甚战事,可不仅是因为我父皇那天主相貌。而是因为盛朝之下为国效力的良将无数。曾家是,蔡家也是!”曾永忠闻言,也被勾起了些许往事来,毕竟有些他也是亲历者,所以感慨地说,“是啊,风时有我祖父,有蔡老,韩展业也算得一个,另,其他的文臣武将,只要是真正有才华的,都得以尽数施展其抱负,大风传至先皇这一代,才有了不以兵戎而使邦国称臣,不以干戈而使诸侯朝贺,不以暴虐而使万民同庆的欣欣朝局。”曾永忠还是崇尚金戈铁马的。:()谋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