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去买雪糕?好热!”安格小声说。
温泽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下城区其实四季都不太冰凉。
这个世界的权力代表是冰雪,某种意义上,下城区甚至就连天气也距离繁荣所差甚远。
冰窖不是所有人都能供起的,除非商业使用。
酒馆自然能制造用于单纯解暑的冰凉饮品与食物,但与真正意义上口感细腻、价格昂贵的雪糕不是一个东西。
大冰窖在距离酒馆不到三公里的地方,但现在因为雇佣兵死亡了很大一批,还是不太安全。
所有安格才会叫上温泽。
看见温泽同意,安格就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爪子揣进了温泽手中。
他被接过来的时候很小,不到七岁,父母双亡,眼睛还有病。
老史尔和温泽找了个价格高昂的医生短住在家里给他治病,收养了他。
那个医生对他居住的房间十分熟悉,熟悉到甚至知道从哪里给他找睡衣,仿佛经历过一次居家治疗一般。
或许之前温泽住在这,他练剑可能会受很多次伤。
安格偷偷猜测过。
即便温泽不太与他说话,但安格还是很亲近他。
……他很喜欢酒馆,每一天都在努力工作,也知道温泽将来极有可能会进入军团。
这里是他的家,而且将来可能会因为温泽进入军团而辉煌。
温泽平静地摸了摸剑,带着安格出门。
之前他们出门并非这么亲密。
只是有一次,温泽早晨醒来之后安格来找他一起去酒馆,他还沉浸在昨日疲惫的阴影中,听见少年的嗓音便很自然的伸过去了胳膊。
沈白很喜欢挂在他胳膊上。
……在这之后,安格就开始黏他了,温泽也不能说什么。
安格也是他的家人,他不能因为沈白的、影子,就牵连安格。
他就这么带着安格出了门,然后就不动了。
温泽看着前方,沉默地站在原地,仿佛被雨浇打的钢铁石头,死寂到令人害怕。
安格看不见温泽的表情,但感觉到温泽身上传递过来的、一股一股仿佛要死去的奇异绝望。
他好奇又担忧地探出头,看向温泽注视的方向。
一位黑发黑眼的贵气少年站在门口,双手拄着狮头手杖,闪烁着寒光的白色宝石镶嵌在上面。
他身后跟着一位梳着高马尾的军装男子,男子甚至向安格展露出一个微笑。
随后男子的手搭上少年的肩膀,仿佛安抚,又仿佛宣誓某种靠山。
少年无比平静地注视着他与温泽。
不知道看了多久。
沈白拄着手杖,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他。
温泽沉默地注视着沈白。
他觉得沈白不太可能活下去,在被军团发现谎报年龄或者被军团淘汰而且还没有来找他之后。
可沈白当真活着而且看起来活的不错的时候,他又不太惊讶。
他只是没想过……
迎接沈白的时候,是这样一副样子。
他没搭在剑上的那只手牵着安格,暮色的余韵中,他们亲密到仿佛一对亲生兄弟,与之前父亲还没挑开一切时并无不同。
甚至还要更甚,因为那时候温泽早已察觉到父亲收养沈白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控制着自己不向沈白倾注过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