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咽下骨片,脑袋热热的,全身都似乎烧起来了,仿佛被挟持着,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巨兽,咽了咽口水。
“还想吃……”神祝们听见幼崽略带渴望的声音。
凤胥此时已经不是看有翅膀的小绒羊了,他现在看的是吃肉的小绒羊。
“怎么能吃得下?”凤胥吃惊地问身旁的神祝,“按道理,这已经并非得不得病的问题了,按道理说——神兽之肉本不应被凡体咽下!”
除非经过阳火炙烤煮沸!
“啧。”身旁被他捅了好几下的神祝不耐烦地抖了抖生于耳上的繁复绣球花,长满花枝草叶的衣服探出一根粗壮藤蔓抽了凤胥一下。
他反驳道:“那是按道理,这可是我们的幼崽!哼,有点非凡的天生神祝怎么?”
黎神不做声地将沈白拔下来,再拔到云怀中,凑到一旁与诸位神祝焦躁地嗡鸣了一阵。
沈白茫然地抱着云的脖子,看了一会不带他嘀嘀咕咕的小团体,余光却几次流连到巨兽身上。
他几次咽着口水,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凑到云耳边小声说,“云云,我还想吃那个。”
云谨慎地问:“哪个?”
“我刚才吃的那个。”沈白有点羞涩地说,“好好吃呀,云你吃吗?”
双眼蒙布的神祝嘴角一抽:“我吃不动。”
沈白乖乖应了:“哦,云云的牙口不好。”
云:“……”
沈白瞧了瞧云,悄悄拽着他示意他往左边走。
云温顺地走了两步,身边的风便小了下来。
是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吗?幼崽很聪慧。
云这么想,也就停在原地不动了。
于是等到黎神众人商议完后回头看去,便看见云抱着幼崽站于羚兽之前,幼崽怀中还抱着一团眼熟的骨片,嘴里还叼着一片。
幼崽一面眼神无辜地望着他们,一面继续嚼嚼嚼。
他的祝力无师自通地浮在云的身旁,帮小主人隔绝了咀嚼和拿取的声音,指使云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继续微笑着。
黎神眼睁睁瞧着仿佛觉醒了点什么属性的幼崽嚼着羚兽角,脚步一顿,差点栽倒在地。
凤胥的翅膀煽动两下,偃旗息鼓,只差耷拉在地上。
笙烽的焰火更为显眼,它们差点飘走,点燃了高高的盘圆阁楼。
花草疯涨、空气稀薄、惊悚升起、水位上涨……
不自觉引发一场小型巫祝暴动的幼崽茫然着,继续从怀中拿出一片骨片嚼嚼嚼。
好吃。
沈白幸福地想。
黎神是先回过神来的,但首先抢了幼崽食物的却是凤胥。
风先一步抵达幼崽身边,蛮不讲理地夺取了幼崽的存粮。
其余神祝默契上前,将他们方才还大为自豪的“战利品”踢到身后,包括那只羚兽。
头发似乎为一朵白色水母般漂浮的神祝面无表情地咬着牙,当场开辟出一个小空间,挤着将羚兽塞了进去。
沈白还没回过神来,眼前的空地上便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他嘴里还有一点没咽下去的骨片,也被黎神强硬地掰开来扣了出来。
身着花草的神祝跟在黎神身边,快速藏起黎神递给他的骨片,沈白便下意识跟着可怜兮兮地看过去。
好想吃……为什么这么好吃?
沈白的心脏咚咚直跳,祝力于无知无觉中再次攀升。
“凶魂!”黎神身边的神祝伸出双手,急得脚下疯狂长出繁茂绿植,“你快来!干活!”
“叫我为何?”名为凶魂的神祝低声吼道,“我的天生神祝为掌管生死祭祀,那羚兽已死几百年,我去再哪捞它的魂灵?!我又不会复死人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