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栖晓虽然对毛利兰打了包票,但他心里其实有点没底——他怀疑毛利兰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是个人格面具使用者——确切地说,曾经是。
他10岁那年就有了自己的人格面具,成为了不可小觑的战斗力,但是在7年后的今天,他还有没有战斗力就不好说了。
人格面具就是所谓的埋藏在心里的“另一个自己”,而有人格面具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阴影或者迷宫的。如果他们真的在来栖晓的迷宫里,那就意味着一件事——
……他失去了他的人格面具,真的成为了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来栖晓就感觉自己的心直直地往下坠,坠向未知的无底深渊。
但是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被卷进来的同学还在旁边,如果自己不能把她带出去——
来栖晓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也不能当着对方的面尝试召唤人格面具,如果他真的失去了那份能力,这种无用的尝试除了动摇军心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深吸一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仔细地辨认眼前的分叉路。
来栖晓说另一个异世界是“迷宫”,毛利兰有些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因为她觉得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已经是个十足的迷宫了。
虽然保持着车站的外形和装饰,但是这里完全抛弃了车站应有的简洁易懂,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转弯,岔路,还有不知道背后是什么的房门。
来栖晓说自己有经验真不是吹牛,他在每一个岔道口左顾右盼,然后毫不犹豫地选中其中一条。逐渐变化的场景毫无疑问地昭示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来栖晓笑眯眯地晃了晃脑袋:“经验!”
毛利兰真的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经验。
她顺着道路往前走,思绪飘向了另一个方向。
作为车站,这里实在是太冷清了。
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长长的回廊里回响。仔细看看怪物的外形,她意识到那些怪物是这座车站的“工作人员”,零零落落地四散在偌大的建筑物里。
工作人员们似乎看不见他们,她怀疑自己即使不悄悄走路,那些阴影也不会看见他们。
与其说是看不见,不如说是不在乎。
有时,她会瞟见两个阴影擦肩而过,他们对自己的同类也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可能是阴影这种东西本来也是会互相交流的生物。
但是来栖晓也说他以前见过的阴影不是这样的?
如果这里是来栖晓的心……
她摇了摇头,把呼之欲出的疑惑咽了回去。
不论她心里冒出了怎样的可能性,那都只是猜测,更何况他们今天第一次对话,她还没有不识趣到要问这种关乎隐私的问题。
来栖晓没注意到毛利兰若有所思的眼神,他看见了大厅的标示牌,眼睛一亮:“出口就在那边!”
毛利兰赶紧打消心里的想法,两人步履匆匆地走进出口所在的大厅,神经紧绷,做好了大厅里徘徊着五六七八个保安的准备。
出乎意料地,大厅里并没有怪模怪样的“工作人员”,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来栖晓瞪大了眼睛,看清了倚在门边的人的脸。
那个人还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一样,穿着那套他太久没见以至于有点陌生的校服,脖子上挂着万年不离身的老式耳机,蓝色的眼睛像海洋一样波澜不惊。
对于还是小学生的他来说,结城理既是偶像也是长辈。
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遇见自己最崇拜的学长非常尴尬,来栖晓甚至不愿想象结城理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但是还有比对方可能看见自己全部黑历史更可怕的事,那就是学长已经去世六年了。
“你们终于出来了。”结城理平静地打招呼。
他们还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来栖晓时常因为自己年龄太小而感觉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结城理也会这样敲他的房门,叫他来楼下看电视。
来栖晓张了张嘴:“……结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