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他们忘了如何去爱人,忘了被人爱的感觉,但当少女温存的抚触顺着她湿滑的指尖流进他们的血管神经,轻吻面颊的唇拨动脸上粗糙的胡茬汗毛,逐渐一并化作胸中涌动的热流时,某种久违,乃至近乎失去的情感又一次在枯死的心房里生根发芽,梗住的喉头久久不愿打破这狂宴休憩间难得的沉默。
“妮儿啊,你……到底图个啥来咱这儿卖啊?咱这可啥都没有。哥们都穷打仗的,兜空得很。”
“是啊,也就头儿那里有点子儿……咱也不希望他多花钱,看着兄弟们的薄面,你待会儿管他要价的时候少抬点中不?”
之前那几个糟蹋她身体最为起劲的粗汉,无法理解身前这骤然沉静安详下来的女孩,压抑了许久的疑问缓吐出口,被她碰触的胸膛也随即拼命跳动起来,似排斥似疑惑地顺着那双嫩手,接纳着他们心里难得的温柔。
“这个,不用担心哦?……刚才百户叔叔和铁牛叔叔,已经将报酬付给本堂主了哟。”
“你说啥?那个五大三粗的傻蛋铁牛啊?”
“铁牛……我操对啊,铁牛呢?!”
“啊?他没在这吗?”
女孩提起铁牛之后所有人才记得军营里还有这么号人,好奇心作祟不免四下寻找起他,然而没人能觅到他的踪影。
就算是一开始留守在帐的那些兵,也惊讶地发现铁牛射过之后就一直躺着的,被压实的那块地上已经空无一人。
不过暂且没人顾得上他了,兵们短暂地陷入了无语凝噎的气氛中。
他么惊讶于这刚才一脸媚相向他们无底线索求性爱的淫荡骚婊,居然会露出如此沉静悲伤的神情,还盯着他们身上早就干透的伤疤出神,难不成,是在同情他们么。
真好笑。这世界上,真的还有人愿意怜悯他们?
少女的莲足轻盈踏过帐下那曾寻欢作乐过的土地,散漫游走的步伐轻盈却有力,双手拂过他们肮脏黝黑的身躯后便翩然而走,真似荻花洲间不时飞舞的棕红赤蝶。
她俯下身躯的姿态唯美明艳,触碰他们面颊的娇唇不带情欲,反而是动人心魄的温柔,仿佛这名少女同时是所有兵们久候在家的未婚妻,面对归家的他们施以怀抱,温暖与包容,愿意吸收他们积压的一切消极与苦痛。
莫名其妙地,那样奇怪的情绪就在此刻瞬间被所有的士兵在心中放大,对这种情绪产生渴求的动力不再是色欲,却是某种怪异的欣喜与感动。
这小小的兵营里,只有命运悲惨,横遭失业,背井离乡的浪子粗汉于此聚集,这或许是他们大多数人中的第一次被谁人怜悯,同情,哀伤,也同样是他们第一次向他人需要,依赖,索求。
女孩的温柔融化了他们被灰尘覆盖的坚冰,将被埋进生活那满是尘土的盒子中的那星点梦想逐渐唤醒。
是啊,梦想,愿望……那是他们几乎忘却的词汇。
“何必这样对咱?都是将死之人,你能从咱身上得到些啥?”
“你就不嫌俺们脏,俺们没文化?”
“马上就要和那帮家伙干仗了,这里也不太平……”
这些疑问通通被女孩柔和的抚弄搞得半截被压在了喉咙里。
男人们瞠目结舌,盯着她双眼那两团熊熊燃烧的梅火一点点靠近,鬼魅妖艳却至纯至真的答复传进耳中。
“答案很简单呀!本堂主喜欢大家,不想看到大家每天这么哀伤,这么辛苦……这样的理由,还不够么?而且啊……”
少女的耳语如沐春风,吹动粗汉们浪荡的心。
“……本堂主呀,最喜欢和大家一起做爱了哟?。”
她眼里的火种引燃了每人胸中的那团火,那团名为“家”的心火。
如今士兵们真的相信了那句俗语,第一次被谁需要,渴求,依赖的感动萦绕着他们,那远去而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像也逐渐在少女的爱抚下化为不远的现实。
是啊,这场战斗打完很久很久后的一天,他们也许也会争得功名,也会受万人敬仰,也会和谁相知相爱。
哪怕他们已猜到他们活不到那天,哪怕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幻想,哪怕那已是他们黑暗的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他们此刻也愿意相信。
兵们注视着翩翩飞舞的她。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一定是世界上最淫荡的女人,但同时也绝对是最纯洁的女人。
城里那些富小姐们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却逃婚,骗彩礼,使绊子,把一家上下搞得鸡犬不宁,这样的流言蜚语他们也听了不少。
那样的娘们看起来再干净再整洁,她们的心同样污浊不堪,为他们所不齿。
兵们虽然身体肮脏,衣着粗陋,可那粗野的心底也盈着一腔责任的热血,甘愿为国效死的觉悟。
而眼前这个浑身精汁唾液涂满,唇印牙印遍布的淫荡少女,色情骚婊,就算她淫秽低贱,寡廉鲜耻,就算她贪恋情欲,甘愿被千人骑,万人跨,可就是这样的她还会记挂他们,怜惜他们,在这样艰苦肮脏的环境面带笑容地慰藉他们。
兵们渴望的不多,仅此而已,哪怕赐予他们这些的只是一个无耻的娼妓,一只发情的母狗,一个年龄不过十六七岁,正值生涩青春期的靓丽少女。
正因为是她,所以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