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妈或许不完美,或许有缺点,或许有很多错……
可他们真的爱他。
是单纯的爱,血缘上无条件的爱,不用和其他的作比较,或许爱得方式不对,但那就是爱。
他的童年并不全是悲剧,也曾有过值得纪念的欢乐。
哪怕后来家庭关系破裂,他也在操场肆意挥洒过汗水,感受篮球进筐的速度,站在高台上意气风发地演讲,享受着领奖时旁人羡艳的目光。
迟轲曾经以为自己对爸妈的感情很复杂,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他在爸妈的棺前面无表情掉了一晚上的眼泪,却不知道在哭什么,只是想哭,很想哭,很想大声哭。
但是哭不出声音。
后来一个人的岁月太漫长,长到足以让人忘记太多情感,只剩下想念。
短短二十六年人生,他经历了太多事情。
生离死别不过是其中之一。
迟轲拉了自己太多太多次,道都懂,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这一切。
他能很冷静地提起这件事,情绪变化不大,只是会偶尔想起,觉得有些难过。
迟轲从来不需要安慰和同情。
所以纪谦知道这件事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陪他看了会儿电影,聊了聊无趣的学生时光。
最后抓住遍布伤痕的右腿,心疼地吻过密密麻麻的疤,说:“辛苦了。”
轻飘飘的吻很痒,迟轲曲膝躲开,踩在他肩膀上,笑道:“我还是比较爱听……”
“我爱你。”纪谦说。
迟轲眯起眼睛,脚趾滑落在他胸口处,踩着那点使了点劲。
果然这三个字是听不腻的。
纪谦握住瘦削的踝骨用力一拉,迟轲瞬间从靠坐在沙发上变成躺着。
他有些犹豫:“还做?”
上一天班,刚刚吃饭那次做得累死了。
纪谦摇头:“睡觉。”
他不会因为这个耽误迟轲的休息时间。
他老公好难养的。
但勇敢小纪不怕困难,就算难养,他也要把人养得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纪谦带迟轲去了个地方,说要送他一份新年礼物。
迟轲好奇地坐上他的副驾驶,看着窗外景色变迁,停在了——
“墓园?”
迟轲挑眉。
纪谦打开副驾驶门,弯腰比了个“请”的手势。
大多数人来到墓园的心情都是悲伤和难过。
而两个死过一次的人,心情与他们截然不同。
这片墓园环境很好,即便是深冬,也依然有翠绿长青的树林,还有些开得正盛的花,似乎永远不会凋零。
两人牵着手,走过漫长的青石小路,来到一块空白的无字碑石前。
纪谦在碑前放下一束五颜六色的花,轻声道:“我想着,忘不掉的东西,还是应该找个地方放一下。”
思念也好,眷恋也好,回忆也好……
这可以是他们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