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接受两个最亲密的人已经死去,而现在却被告知,他们都还活着。
女孩说:“母亲很思念你。”
思念她吗?
陈文嘉回味着女孩的话,想起柜子里那根碎成渣的棒棒糖。
他们似乎都还记挂她,爱着她。
但地球和星际之间太过遥远了。
他们的思念无法跨越时空,也没法弥补关于成长的遗憾。
十多岁是性格养成、三观塑造的年纪,而张妈妈的爱和周围人的关怀让陈文嘉成功拥有健全的人格。
她怀念过去的美好,却不觉得失去父母是她童年的伤痛。
12岁时的思念早就留在了过去,22岁的陈文嘉早已不再介怀。
亲情难断。
她心里确实有着听到他们消息的波动,但这波动完全不足以挑起她浓烈的情绪起伏,更不能影响她的理智和判断力。
除了本能的、面对亲人的心里波动,陈文嘉更惊讶文诗诗还活着,也惊讶她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个人体地下室。
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称呼文诗诗为母亲?什么叫从记忆里感受思念?
这女孩尖耳红瞳,并不是人类的样子。
这个实验室所有的实验体都几乎没有人的思维可言,她说话伶俐,话语之间仍有情感波动,不像是人造出来的实验体。
那她是谁?克洛族吗?
克洛族内部情况复杂,有智力的、无智力的混在一起。
结合方式和繁衍方式千奇百怪,繁衍后的传承模式也多式多样。
女孩说从记忆里得知有关于她的消息,说明她可以直接传承记忆。
但她口中的母亲文诗诗是人类才对,为什么可以给别人传承记忆?
文诗诗在过去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陈怀川说她已经死了?
各种疑问浮现在陈文嘉心头。
她低头看用亮晶晶眼神看着她的女孩,缓缓伸出了手,摸了摸女孩的头:“辛苦你帮我处理实验室,你叫什么名字?”
“不辛苦!能够帮到姐姐是我的荣幸!”
感受着手掌心在头顶轻轻抚摸的温度,女孩舒服得眯了眯眼,随即嘴角咧开,又露出自己满满当当的鲨齿。
她道:“我叫徐念!姐姐进来看看,里面非常安全,我里里外外检查过了,没有别的编号!”
徐念的眼睛发着光,她把门推得更开,迫不及待邀请陈文嘉进去,想再获得陈文嘉的摸头奖励。
陈文嘉没拒绝,手还是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她一边跨进大门一边问:“徐念?这个名字好听,是母亲给你取的吗?”
她还以为徐念应该姓文或者姓陈呢。
徐念道:“没人给我取名字,我破壳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名字是我自己认字后取的。”
破壳?
她被生下来的时候是一颗蛋?
谁生的蛋?
文诗诗?
风扇呼啦啦响,门内又阴又冷,血腥味顺着气流被送进陈文嘉的鼻腔。
陈文嘉本想发问,但现实让她暂时放下探究文诗诗的事情,观察起控制室的情况来。
宽阔的控制中心内,一排排控制台被毁成碎片,人的肉块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进门左前方空出了一块地,几根触手搭在旁边的控制台上,黑色浓稠的液体顺着一动不动的触手滴落下去。
而触手的旁边,掉落着把被掰成两半的枪械和被撕得破烂的军用式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