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书:“李清浅姐姐家?”
宋怀豫点头:“前年,你李姐姐的姑姑上吊自尽了。”
宋知书瞪大了眼睛:“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宋怀豫:“这事不光彩,所以没有怎么传播。你李姐姐的姑姑当年为了与心爱的男子在一起,与人私奔,被家里人发现,褪去华服,放下贵族尊荣,决绝离去,李家只能宣布与她断绝关系。她心里怄着一口气要和夫君举案齐眉,每日刺绣资助夫君科举。一开始两人夫妻恩爱,也生了下三个孩子。后来……”
说到这里,宋怀豫
唏嘘不已:“可惜时移势易,夫君节节高升,越是记恨当年被看不起被折辱的事情,于是,在他刚刚等到空缺,为官后,处处与李家做对,弹劾李家。只是他一个毫无根基的新官如何敌得过李家多年根基,于是便遭贬黜。被贬后,她的夫君迁怒与你李姐姐的姑姑,纳了几房小妾。十数年过去,小妾生了孩子,孩子也长大了,后宅之中斗得就更厉害了。你李姑姑是因为被发现与外男私通,为证清白自尽。”
宋知书听呆了,“李姐姐的姑姑真的和外男私通?”
宋怀豫摇头:“后来官府查证,是她夫君的小妾下1药陷害。女子不比男子,一旦选不好夫君,不仅是吃一辈子苦,受一辈子罪。选不好,连命都会搭上。母亲是怕你步其后尘。”
宋知书急忙辩解:“明礼不一样,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知书达理,甚至有些迂腐,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忘恩负义的人。二哥,你帮帮我和他吧。”
宋怀豫:“如果他真的好,二哥会帮你,一定会帮你。二哥只是不希望你误会母亲对你的一片爱护之心。”
宋知书:“二哥,你不是敷衍我,你真的会帮我的,对吗?”
宋怀豫点头。
宋知书欣喜地抱住宋怀豫:“二哥,谢谢你。”
……
日落未落,天色苍茫。
纪平安坐在书桌前练字。
“小姐。”冬春低着头走了进来,“二少爷来了。”
怕是来问罪的。
纪平安放下手中毛笔,整理了一下衣服,出去见客。
会客厅。
宋怀豫坐在窗前,薄唇抿成一线,夕阳在他头顶打了一道光,窗外竹影摇曳,泼墨成画。
纪平安走近行礼,“豫表哥。”
宋怀豫转头,深深地看着纪平安,缓了缓呼吸,方才开口道:“纪表妹,我想我需要一个交代。”
纪平安:“报仇。”
纪平安干脆直接,毫不隐瞒。
宋怀豫瞳孔闪动:“纪表妹,我来这一路上为你想了无数理由与借口,只要你开口随便说一句自己是被逼无奈,这事都能算了。”
纪平安:“可我不想说谎,也没有理由说谎。当日,知情同意书是大表哥收买人偷的,老鸨挑医家总考的时间上官府告状也是大表哥指使。周萍萍放风声毁我名节也是大表哥的杰作。我入狱,冬春……”
纪平安说到情绪激动处,又将冬春之事咽了回去。
冬春是丫鬟,在宋家人眼里地位低下,随意可以处理。
在宋家阶级分明的认知里也不会相信她为一个丫鬟出头拼命。
所以,万一她提及冬春的事情传出去,宋夫人宋怀章,甚至是宋知书宋知音,他们拿她没办法,难保不会拿冬春出气。
纪平安:“桩桩件件,他一直在算计我。如今,周萍萍想毁我名节,如今她自毁名节。大表哥屡次算计,我也反算计他一回,我觉得很公平。”
宋怀豫:“那你想过奶奶吗?”
纪平安眸光如水。
宋怀豫:“你想过奶奶知道她最爱的孙子差点死在你手里会是什么感受吗?你有想过奶奶知道这个消息,她的身体会不会受不住吗?她不止一次护着你!甚至她为了你训斥大哥,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为了撑你的名节,带着全家上山祈福。她帮过你,我也帮过你。大哥算计你,是大哥不对,但是,纪表妹,大哥的算计,并没有得逞不是吗?你用得着这么狠吗?大哥差点没命!”
“所以呢?”纪平安被宋怀豫的质问也激出了脾气:“怪我命大没被他算计死,就不该计较吗?”
宋怀豫:“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平安:“那不然呢?怨我,怨我没有亲奶奶,没有父母,没有哥哥担心。所以,他算计我,不用考虑会不会让我的哥哥,我的奶奶,我的父母伤心。所以不允许我算计他,只允许他算计我?”
宋怀豫受伤地看着纪平安:“纪表妹,我们宋家与你而言是仇人吗?宋家和你只有仇,没有情份,更没有其他的什么吗?”
纪平安:“所以为什么?我和宋怀章之间的仇怨为什么你非要扭曲成宋家和我之间的问题?我难道就不能一边记下与宋怀章的仇,一边记着奶奶和你的恩吗?宋家难道是一块永不可分割的铁饼吗?豫表哥,你在开封府当差,你是司禄参军,你审过那么多案子,见过那么多犯人,对事不对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