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明态度:“不是叫你去做饭,是说可以做些你喜欢的事情,对了,我听人说你学了很多对吧?可以教我珠算吗?”
往往寒暄之中,只要说“对了”二字,那么前面的事情全部都不重要,后面接出来的话才是希望对方竖起耳朵听的。
至于为什么想学珠算。
是因为姜眠被伤到了。
她再次想起来课后被学生抓住解答算术的场面,面对题目她只能频频摇头。
学生用那大而亮的眼睛看着她,同时还说着扎人心窝的话,“原来夫子也有不会的东西,那夫子算钱的话是叫你夫郎来管的吗?夫子自己的工钱算得明白吗?如果被人少给钱是不是不会发现?”
孩子永远会将想说的问题一股脑提出来,用的是不管别人死活的天真语气。
倒也不至于不会算钱。
姜眠记不得她是怎么回答的,但她那时候就想着势必要扳回一城,所以打算从现在开始学珠算,以她的能力,应该用不了多久。
她从布包里取出来稍旧的珠算盘,“这是上一位夫子留下的东西,我借用带回来了。”
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期待。
“妻主不会这个?”
许知久的语气骤然变得奇怪了些,轻声咳嗽了几声,“我竟是把妻主失忆的事情忘了,可妻主不记得的话,又是怎么授课教学的?”
“可能是部分缺失记忆。”姜眠含糊的回答,然后走到案桌前坐了下来,将珠算盘放在桌面推到他的面前,“这样吧,你教我珠算,这几天的饭我来做,算是等价交换。”
许知久握了握手心,伤口也跟着被收拢,痛感蔓延全身,他却是毫无表情波澜,轻声道:“……等价交换?”
“也未尝不可,妻主说的,是个好提议。”
果然如姜眠意料之中的那样,许知久依旧打算维持表象的平和,他接过来算盘,看向对面的少女,抿唇,“妻主,学算盘不应该相对而坐。”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眸光更细碎更难以拼凑。转眼间又收敛好思绪,动身给侧方留出来空位,指尖也拨弄着算盘。
难看的指节落在木质的珠串上。
他垂眸,早已习以为常,指尖的动作全然没有停顿,“商铺常用的算盘常以木为珠,大多是上一下四,上二下五的个数,分为梁上梁下,中间偏上的这条为横梁,妻主看过珠算诀了吗?”
“看过了。”
姜眠喜欢做事之前提前做好准备,更何况如果许知久不肯教她,她也只能自学成才,提前准备永远不会出错。
“既如此,便是从最简单的开始……”
他教人的态度很温和,远比他装出来的温软要更让人想要靠近和信任,细心且贴心的态度,哪怕她一时半会没办法理解,也会更换成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
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姜眠对他的态度要更好些了,这得力于对方展露的学识和品质,原先她一叶障目,只觉得世间纷扰与她无关。
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天才陨落,就像是看文没办法看英气飒爽的傲骨被折断的描述。这种有才有骨节的人,如若是变成普通的石子被踩踏,会替对方感到不值。
并不是说对方性格变得不好就不应该被怜惜,而是缺少相处就会停留在片面的印象里持有一个漠不关己的态度。
不过这只是她内心层面的深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