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睿侧躺在沙发上,头枕在余明远黑色的大衣外套上,衣服上还残留着一点若有似无的酒味。
她并不讨厌,只要是他的东西,她的包容性尤其地高,不再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林知睿。
她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怎么提前放假了?”
“能做的都做了,”余明远擦着桌子,“完不成的也只能等节后。”
“那之后还去公司吗?”
“不是很急的就不去了,”余明远问,“你呢,忙完了吗?”
“春节期间有两场婚庆请我去拍,但我不想去,”林知睿伸了个懒腰,左右扭了扭脖颈,“我这回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一个人打拼有多累,还是啃老舒服。”
余明远笑了下,“过年那几天上海有寒潮,我和爸的意思是全家去海南住两天。”
更早的时候,海南的房价还没被炒起来,林总在当地买了套房,独栋小别墅,步行五分钟就能到一片干净人少的沙滩。
林韵自从开过刀后,身体大不如前,这个冬天已经感冒咳嗽两次,邹诚前段时间找余明远商量,这次春节,全家去海南过。
林知睿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怎么?”余明远也发现了,他擦干净手,走到沙发前,目光至上而下看着她,“不想去?”
“当然不是。”
林知睿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靠背。
她不是不想去海南度假,只有这次旅行,无非是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所组成的“完美家庭”。
去景点打卡,拍很多家庭纪念照片,买一大堆纪念品。
或许往后的每一年春节,他们都是如此度过,直到他们其中一个组成了新的家庭。
那么这个“完美家庭”就会变成两个或者三个“完美家庭”。
她明明深爱着他,却要装出兄妹情深,时刻告诫自己不能触碰他,就连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应该出错。
她感到痛苦。
可在这件事里谁也没错。
因为没人犯错,所以她连一个发泄的出口都没有,只能日复日、年复年地折磨自己。
林知睿感觉到沙发外侧凹陷下去。
余明远坐在她身边,手臂撑在她头顶上方,从背后看,就像把她圈在了他怀里。
她昨晚只是给他简单擦了擦,没有能力,更做不到脱下他衣服后心如止水什么也不干,所以他身上穿得还是昨天的衬衫。
纵然如此,在他身上也不见一丝一毫的难堪和狼狈。
她的哥哥,永远斯文得体,克制稳重。
酒精味更浓了。
林知睿被“挤压”在狭窄的空间里,鼻息吐纳间,周身全被她哥的味道笼罩住了。
她感到愉悦,安心,却也深深地痛苦。
“还没确定下来,如果你有别的想去的地方可以告诉我,”余明远的声音在她身后,“泰国?你想去清迈吗?或者巴厘岛?”
林知睿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海南吧。”
只要他们的身份不变,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好,”余明远把她脚边的毯子拿过来,抖开盖在她身上,“需要我在某个时间点叫你起来吗?”
“我只是躺一会儿,”她声音渐渐变小,“我没想睡……”
在和耷拉的眼皮抗争到第二个回合,林知睿就陷入了沉睡中。
睡得晚又起得早,昨晚上她其实没睡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抱着她哥睡着之后做了混乱的梦。
梦到夏季潮热的夜晚,梧桐树被路灯照出的斑驳光影中,余明远背对着她站在树下。
他面前站着一个女生,他们拥抱,接吻,唇齿纠缠的声音清晰地仿佛就在她耳边。
她大声叫“哥哥”,却只有口型,没有声音,梦里没有了传播声音的介质,她的喊声和哭声变成一片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