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出口,才能够到海面。
胸腔承受着海底的巨大压强,阵阵压痛让他胸膛抽搐,一股一股的海水钻入鼻腔,肺部似要爆炸。
他只能依靠附着在珊瑚上的零星海藻来汲取稀薄的氧气,吸一下,闭气游一会儿。
可出气多,进气少,他的双肺像被抽干的气球,萎缩成干干瘪瘪的两片。
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吸进了海水,鼻腔食道灌满腥咸液体,阖眼前,世界花白。
海深得他怎么也坠不到底。
再一瞬,他一个打挺惊醒坐起,周遭一片干燥。
他扎扎实实坐在固体上,捂着胸口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他揉眼睛,反反复复闭睁眼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将他团团包围。
他摸索着站起来,双臂伸向前方探路。
四面八方皆是冷硬高大的障碍物,漆暗中他方向感虚无,走了好几遍才在脑中构建出迷宫的全景。
可怎么也摸不到出口。
他被隔绝在了无人之地,也无光无声无色无味,切断一切与人世间的纽带。
彻彻底底,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了,枯守着日落西山的信念,他在迷宫中兜圈。
不能倒下,他还有想见的人。
不能放弃,他还有深爱的人。
蓦然,迷宫一阵摇晃,似乎抵挡不了外力的攻击即将坍塌。
恍惚间,他嗅到淡淡的牛奶糖味,他没吃糖,而奶香却奇妙地充溢他的口腔,还夹杂酒味。
一个微小的光点出现在远方。
他用尽全力推倒通向光明之路上所有摇摇欲倒的障碍物,渺无边际的暗,他是渴求“光”的赤诚教徒,发丝飞扬,步步生风,朝那萤火之光肆力狂奔。
针眼大小的光点扩大成了光圈,耀眼夺目的光倾轧黑暗,破开他的意志,透体而出——
光明绽开,她的面容蒙一层白光。
视线清明,他看见了他的白玫瑰。
*
“浅浅。”
讲完,秋末染指腹轻轻挨上夏初浅泛红的眼尾:“我讲这些不是想惹你哭。”
吸吸鼻子,夏初浅疯狂眨眼冲淡泪意,胳膊攀上他的脖子,把他拉近些:“心疼归心疼,但我不会哭的,今天可是除夕,我要笑着和你一起过年。”
“嗯。”他喷出轻笑声,和她额头相抵,“谢谢你唤醒我。我不知道下一个迷宫是什么,但一定更难,如果没有你,我或许就永远困在里面了。”
那满墙诡谲怪诞的死路迷宫,竟是他脑内世界的写照。
幸好,幸好。
任何迷宫,爱都能找到方向。
“你应该感谢不屈不挠的自己。”夏初浅道,“心理学中有个名词叫‘黑色生命力’,指在逆境中崛起的强大力量,小染,打不倒你的都会让你更强大。”
“嗯,我会变好的。”秋末染不再怀疑,“我还有你陪我,我一定能好起来。”
大过年的,夏初浅不想再伤感,她抓乱秋末染的头发,笑弯了柳眉星眼:“你的脑袋瓜到底怎么长的,太神奇了!难怪科学家们都想研究你。”
“你想研究我吗?”
“……嗯?”
夏初浅忽地走神,用词引人遐想,她的神绪飘向了某些颠鸾倒凤的体力活,缩缩下巴问:“什么……意思?”
“就……”
“噔噔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