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端端的,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太太头发又白了不少,最疼爱的孙子不明不白的遭了殃,就那样疯傻痴癫,请了大夫,道士,和尚,却依旧不见好。
“儿女之数,皆为天命,母亲,已经这么多天了,想是天意如此,由他们去吧。”贾政别过脸,一声喟叹,道尽了无奈。
老太太闻言是立马扬起了拐杖,怒斥:“我打你个不肖子孙!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这是亲爹啊,这是要放弃这个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赵姨娘在旁眼珠子一转,假惺惺劝道:“老太太,老爷也是心疼,哥儿这口气不断,在那世里也受罪不安生!不是我们不救,是能找的都找了啊!”
老太太当即拐杖拐弯,力拔山兮气盖世,“你算是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寻常宝玉被他老子吓到,都是你这□□挑唆!哥儿死了,我一个也不饶!”
赵姨娘再得宠,也只是一个妾室,贾政都不敢反抗盛怒的贾母,何况是她?
贾母一边哭一边骂,贾政心里不是滋味,呵退一旁躲避的赵姨娘,自己上来顶着老母亲的骂劝慰。
贾母见状更是为孙子心凉,这个爹哪里是为了母亲,分明是为了保护这个奴婢,分明是不把儿子的命当命!贾母是真的哭得心肝颤,儿孙不孝啊!
却在这时,有人来报,棺椁已经做好,请老爷出去看,这都不叫火上浇油了,这是直接浇了油还煽了风,可不闹得个天翻地覆。
贾敏来探望母亲时,见到的就是如此乱象。
好多歹说,荣国府总算是面上恢复了平静,看着贾母苍老的面庞,贾敏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梦境中,是宝玉和王熙凤一起中邪,如今贾赦一脉已经离开了京城去了平安州,只有宝玉一人,竟还是发生了中邪事件。
在梦中,是一个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用宝玉身上的通灵宝玉给解决的。
道人,和尚。
当初要化玉儿出家的,也是这个癞头和尚,筠哥儿也说过,这癞头和尚一定有问题,在宝玉中邪后贾敏和林如海就有派人暗中盯着,准备抓住这一僧一道,谁知这一次,和尚和道人竟然没有出现吗?
玉儿所谓的渡劫早就乱成了一通,若是这和尚和道人在关注,早该发现不对,不敢出来看似没有问题。
但是想到筠哥儿跟她和老爷说的,关注着荣国府,关注着这个通灵宝玉,这块玉,一定有问题。
既然玉重要,宝玉也重要,那这个关键时刻还不出来,是否意味着,他们已经没胆子出来了?已经不足为惧?
既如此,那就该进行下一步了。
“母亲,别气坏了身子,女儿有一计,或许可试试。”
贾母闻言颤抖着手抓住了贾敏手腕,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杆,“敏儿,我的敏儿,王氏怨我溺爱你,可她哪里明白,只有敏儿你最是贴心。”
“王氏和你哥都是黑心的,敏儿啊!”
贾敏叹了口气,安慰了贾母好一会儿,等贾母冷静下来后,才一脸拿不准地开口,跟贾母说计策,不过却是一反常态的先问道:“母亲,我听说宝玉是衔玉而生的,不知这玉可有神异之处?可否试着救宝玉这个主人?”
贾母脸色顿时有些慌乱和不确定,良久,才咬牙道,“敏儿,我跟你说句实话,这玉的确是宝玉出生就伴有的,但若说神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宝玉不能离开这玉太远,太久,否则宝玉便跟没了魂儿一样!”
“再有便是这玉,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挥作用。”
贾母直勾勾看着贾敏,“敏儿,你想什么说,直说就是了!”
贾敏无声握住贾母的手,“母亲,王氏当初糊涂,但既然这么多年,宝玉都无事,便说明天家海纳百川,容得下一个宝玉。”
“只是母亲,我听得这通灵宝玉的神异后,却是改变了我的想法,母亲,这玉在我看来,倒不似神玉,反似邪祟。”
贾母一惊,正欲反驳,贾敏却继续道,“因这玉,险些让贾府被贴上谋逆之心的标签,宝玉不得不被养得没有出息,此为家祸,又因这玉,宝玉得时时刻刻带着不离身,可谓是受玉辖制,不似玉只主人,反似被玉所奴,此为人祸。”
“母亲,如今我有一法,若是运气好,不仅能让宝玉脱离玉的控制,更能让宝玉摆脱衔玉而生这个祥瑞名头,彻底让天家放心!”
“母亲,宝玉已经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便是医不好宝玉,也能医好一部分贾府。”
贾敏已经离开了,贾母却还是怔怔地看着头顶的房梁,怎么就到这一步了?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非得如此吗?明明元春都已经封妃了。
可是想到宝玉如今就吊着一口气,家中下一代男丁,除了宝玉,没人能在外行走维系着关系了。
别看宝玉不喜朝堂,可在世家交际上,小一辈除了已经分宗出去的贾琏,就属宝玉最拿得出手了。
整个贾家,看似暂且平静了下来,内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如今贾赦一脉分宗,这威平将军府,可不就只有贾政一脉,其中贾兰一脉又是长房嫡孙。
贾兰和李纨安安静静当着透明人,李纨给贾兰挡住了外面的混乱,贾兰甚至还能静下心来读书。但李纨心里就真的没怨吗?
王夫人在佛堂拜佛,难得诚恳,真心求佛祖保佑,这谁又能说这不是王夫人平时所为得到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