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道:“能换钱就好。”他叫矮个子装好。矮个子依言而行,正在此刻,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他的目光顿时沿着冰壁扫去,忽然撞见一片金色,来不及看清,那片金色又没了。
他走了过去,欲要仔细查看,高个子一把将他拽了回去,怒斥道:“做什么?”
矮个子道:“我方才……”
高个子不等对方说完,霎时明白了什么,他辅助对方装好尸体,召出飞剑,拽着对方就走。
“这里是什么地方!死亡寒渊!听见什么异常,看见什么异常,都要装作不知道。我们花光积蓄,又是买防寒保暖火狐裘、辟邪丹,又是借来护心镜,冒险来这一趟,可不是为了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一员!早让你长长心,心不长也就罢了,书也不晓得看。”
矮个子涨红了脸,嗫嗫嚅嚅半天,低下了头。
说教声远了,重明带着一身薄冰和破了个洞的金鳞罗网,幽幽从林立的冰锥之内,飘了出来。方才的动静正是它挣脱束缚产生的。
区区金鳞罗网,困它十日,已是极限。
它飘高些许,那两个修士已经化作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深深看了他们几息,抖落薄冰与金鳞罗网,朝李家飞去。
冰天雪地,薄冰落地成锥,而金鳞罗网瞬间陷入一团烈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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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占地辽阔,山水风光与辉煌建筑相得益彰,更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登仙楼。
李仙邈的院子名为青云院,位于府邸东部。
这是一座修葺精美的院子,高墙环护,柳树周垂,跨过门,亭台楼阁,草木造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入夜,佘珠带着人,踏入院中,绕过几道廊道,在灯火葳蕤的书房,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
对方站在书桌前作画。
画纸极大,表面光滑且细腻,乃是十足的好纸。那根尖细毛尖擦过纸面,勾勒出一张扁平的人脸,这张人脸与他的脸,十成十相似。
佘珠走近之前,李仙邈把画纸卷了起来,搁在书架。佘珠已然看到了,她一声不吭走到书架前面,把画纸拿了出来,撕了个粉碎。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许画。”
李仙邈眼帘微掀,道:“知道了。”
“这话你说了多少次了。”佘珠烟圈发红,“难道离不开吗?!药离不开,你还是离开了,费得府中医师想方设法添入烟酒之中!你真是彻彻底底变了,半点不如小时候听话。”
李仙邈听着她说,等她泄力,站起身,安抚坐下,着人上茶。
佘珠道:“我跟你父亲求过情了,不必去跪祠堂了。早该不跪了,你看看你,昨日都昏过去了。”
李仙邈跪了几日,身体受不住,晕了过去,所以今日没有去跪,而佘珠得知此事,在李成安身边闹得更凶,逼得对方松口。
李仙邈说好,又说多谢母亲。
佘珠叹了口气,道:“你我生疏了。”她说起李仙邈小时候。
茶杯见底,夜深,佘珠带着人方才离开。
李仙邈走至书桌前方,半蹲下身,去拾散一地的画纸碎片。他的身影笼在橙黄光影里面,过于立体的眉骨朝下摊出一片薄薄的灰色。
风轻薄似雪,送入院中花枝染绕着的湿滑水气,未拾碎纸皆被卷起。
李仙邈似有所感,眯起眼睛,看向门口。
几息过后,一个金属圆球滑铲进来。“黑心狐狸,本系统回来了,高兴吗?”
李仙邈就势坐在地上,靠着桌柱,笑得很邪门,反正不太像个人。他把手中碎纸撒在重明身上,神情倦怠,道:“恭喜啊。”
重明:“……”
一股辛辣讽刺味儿。
显然知晓金鳞罗网的事儿上,它说谎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