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守着裴厌辞这座宝库,该懂得不能涸泽而渔的道,目前关系还不能太坏,将布袋重新拿出来,从里面倒出一半银两,将剩下的交还给裴厌辞。
“买药哪里需要这么多,年轻人该省着点,以后娶媳妇用得上。”
“叔,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裴厌辞无所谓道,“等会儿我回屋再取就行。”
“这大晚上的,你带那么多银两在身上做甚?”赵管事纳闷道。
“小事,小事。”裴厌辞打马虎眼儿道,“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就得使些银子。”
“这样啊。”
赵管事也不多深究,今晚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心事重重地凑近,小声问:“我听说傍晚时,你去了主院?”
“是啊。”裴厌辞坦诚道。
“殿下跟你说了甚?”赵管事有点紧张。
允升不过是不放心行动不便的张怀汝,去城外打点了一通,回来后就莫名其妙被太子责怪了几句。
在门口时又听到裴厌辞那般说,他心中更加七上八下。
他是万万不信太子会置多年情义于不顾,想要对张怀汝下手,但是这几日太子对他们这些宦官已经心生不满,不过贪了点银两,就大动干戈地要将他义父赶到庄子上。
他不能确定是不是真有此事,但看裴厌辞那样子,明显是知晓些甚的。他知道赵管事和裴厌辞走得比较近,于是就让他来问问口风。
“这个嘛……”裴厌辞有些犹豫。
“有啥跟叔还不能说的,咱们是甚关系啊,这么见外。”
“这主要是殿下的事情,咱们下人哪里好乱嚼舌根。”裴厌辞为难道,“我平日里在殿下跟前走,更得注意这些。”
“咱们就私底下聊聊,府里多枯燥,我就好奇问问,又不会跟别人说。”赵管事和气道,“若是让第三人晓得了,你我都要被责罚,这点轻重你都晓得,我还不晓得吗?”
“说得也是。”裴厌辞舒缓了面色,“其实也没甚大不了的,就是昨日殿下送了那么多东西给张总管,也没见总管亲自去谢恩,对此特别不满。”
“只是这个?”赵总管不信。
这事允升也晓得,顾九倾当时见他来回禀,想起了前面裴厌辞的得体,就不轻不重地数落了几句。
“殿下没跟我直接说这事,但我想着近日来除了这事,也就没别的了吧。”裴厌辞道,“你说这事吧,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人家主仆的关系好,不谢恩也没甚。可若要较真起来,那就是张总管眼里没有殿下,心里对殿下将他送出府感到不满。”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赵管事道:“说到底,在殿下面前,张怀汝在府里权势再大,也不过是一个下人。现在府上内内外外大家都在吹捧张总管,他俨然成了这个府里真正的主子,他们将殿下置于何地?你觉得殿下还容得下他吗?”
“可是,这是万万不可能的。”赵管事有些慌乱,“张总管从来一心只为殿下着想,这是有目共睹的。”
“看吧,你现在都还在为张总管说话。”
赵管事更慌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他没谢恩这事给了殿下极大的坏印象,至于如何补救,问我做甚,该问他呀。”裴厌辞脚下往厨房外面走,自言自语地吐槽,“我还忙着去安排人,明日就动手,殿下也太着急了点。反正他受了重伤,寻常人也不晓得是因何暴毙。”
赵管事脚下跟着他往外走,越想越心惊,联想到他大晚上揣着这么多银子,明显是想在吃完饭后去做点甚。
买通人手对张怀汝动手?
他在执行顾九倾的命令吗?
明天,明天!
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健步如飞地去了允升住处,生怕晚了一刻自己的靠山就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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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倾近来有早上练剑的习惯,不说武功多强,至少能在关键时刻勉强保住自己的命。
天刚蒙蒙亮,主院亮起了灯火,他洗了把脸,正在擦水珠,门外有人禀报,说张怀汝来了。
昨日才刚去庄上,今儿个怎么回来了?
“让他进来。”
张怀汝身穿灰色粗布厚袄,脚上套着软底布鞋,像是一位刚从乡下赶路回来的老翁。
他坚定地推开想要上前扶他的人的手,一步一步走得钻心裂肺,还是稳稳地走进了内厅,“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不管何事都起来再说。”顾九倾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