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管事感慨的话,裴厌辞差点笑出声。
杀人都成了仁德之事了,他都没有那样的脸皮来夸自己。
婆子却是一脸赞同,叹道:“这感染了肺痨,定是不能继续在府里待下去的,别的人家也不会要,卖也卖不掉,只能流落街头。你说一个痨病鬼,身体差得不行,讨饭吃都抢不过那些流民乞丐,简直遭罪。还是殿下心善,让他一了百了。”
赵管事一脸深以为然,告诫了几遍这事别声张,叫小厮赶紧把尸体抬出去,同时又吩咐底下人拿了一堆艾叶杆,让小厮们点着,拿着四处熏。
裴厌辞追上忙前忙后的赵管事,问:“毋参得了肺痨,那无落呢?”
赵管事神色有些古怪和困惑,但还是道:“张总管让他住进废弃的柴房里了,说只是普通风寒,但他和毋参住在一起,还要多观察些时日才能下定论。你要是想见他,估计得过一段时日了。”
“我见不见都行,只要他好好活着。”
赵管事叹了口气,“你也是个深情种。”
裴厌辞眨眨眼。
算了,不解释了。
都怪原身太痴情。
当初无落遮遮掩掩地托原身出去买药,就是为了治肺痨。原身不可能不知情,只是因为喜欢他,人又老实,所以没声张。
后来他借尸还魂回来,前世久病成医,一眼看出无落不是普通的风寒,当晚就搬出了屋子。之后毋参和其他人争屋子,秉持着“好兄弟有福同享”原则,欣然与他交换了。
讽刺的是,无落至少比毋参早一个月得病,在两人都得肺痨时,毋参被太子暗中解决了,而已经回天乏术的无落还住在府里。
因为在裴厌辞与顾九倾之间,暂时还需要他的存在。
赵管事只是个做事的,不晓得上面的人如何想的,也不想去知道,分了剩下一大半艾叶杆给裴厌辞,让他好好给茶房和做事小厮身上熏一熏,祛除疫病。
临分别前他记起甚似的,道:“马上就月初了,下个月的利息别忘了。”
裴厌辞都忘了这事,顿了一下,这才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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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屋里已经酉时,打开门,却见无疏和越停也在。
毋离窝在床上靠墙角的位置,努力把自己团成团,一脸委屈。
见到了进来的人,他立刻大叫:“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刚被凶得好惨啊!”
他刚要起身,又看了下越停的脸色,生生止在原地。
“这这这、那个……不关我事。”手指在空中胡乱指了指,他又怂了吧唧地窝回床角。
无疏怯生生地站在越停身边,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这是怎么了?”裴厌辞把剩下的几枝艾草杆放到门后,这才走到油灯旁。
越停满脸阴沉,看着一脸无辜的人,冷笑道:“前几天晚上,你半夜叫无疏去做甚了?”
“哪一天?”
毋离忙开口解释,“就咱们死里逃生回到府上那晚。”
无疏暗暗瞪了他一眼,要你说话的时候你不会说,不该说话的时候乱插嘴。
“你让无疏去砸一名内监的脑袋,还让他说谎骗人!”越停气急败坏道,“他才几岁,你就这样教坏他。”
早在看到磕破脑袋后的裴厌辞第一眼时,他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