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的,我很想看白布的背影,然而在我回头的时候,我发现白布竟然在看我。
在四目相对的时刻,心底有种不明晰的情绪蔓延了上来。
我忍不住想,我为什么回头呢?我在期待什么?我想要看到什么?
少年什么也没有说,好像他没有目送我离开的意思,他只是将视线挪开,低头看向地上。
白天下过了一场雨,地上还有积水,水里有倒映的月色。我抿了抿唇,很想问他,他真的只是出来买果酱的吗?但我说不出来,因为我害怕听到我不愿意听的答案。
于是,我只能在和月亮洒下的清辉融为一体之前,对他喊道:“贤二郎!”
白布贤二郎抬头看我,大约是月色作祟,令我幻视,只觉他从未如此刻一般温柔。
他在等我说话。
我想说,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流浪,我想变成花变成草,变成叶子变成云,变成他上学时会路过的各种景色,变成落在他身上的月光,变成他拎着的果酱——
全部和他有关。
“……明天我可以去你家蹭饭吗?”我问。
我听到白布笑了一声。
“你能不能问点我答不上来的问题。”白布贤二郎说道。
看来是可以!
“看我下次给你出个难题。”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拭目以待。”
40。
读初中之后,我不吃晚饭的次数增加了。
爸爸妈妈很喜欢小泽……也就是我的弟弟。以前他们还会问我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新朋友,自从小泽出生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问过我在学校里的情况了。可能他们觉得这是因为我变成了一个大孩子,都读初中了,还需要长辈关心吗?
借口,都是借口,他们只是因为要关注那个小孩子的一举一动,时刻被他的哭闹牵绊着,根本无心再去关注一个残次品。
“瞧,小泽笑了。”爸爸笑眯眯地说道。
“真可爱呢。”妈妈也笑了起来。
……我从没见他们这么开心地对我笑过。
似乎从我记事以来,父母在看我的时候,总是一脸忧愁。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们的女儿能不能平安长大?如果她出了什么差错,我们的年纪还能再有第二个小孩吗?
——我听到过的,这是他们在我以为我睡着了的时候,曾经进行过的对话。
其实我能理解,谁不想有一个健康的小孩呢?毕竟等到年迈的时候,父母是需要孩子帮忙照顾的。像我这样的孩子……能不能活得比他们长都是问题。
之前住在和歌山县是因为爸爸妈妈都是在那里读的大学,也在那边工作,实际上他们老家都在宫城县。在妈妈怀了第二个小孩之后,我们就搬来了宫城,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时常会过来串门,在小泽出生后,他们来的次数就更多了。
每次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大家人,我总是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是多余的存在。
因此,我总是借口说部活太忙,拖延回家的时间。一开始他们还会给我留饭,后来也不会了,觉得我肯定会自己找点东西吃。
但是我的零用钱又很有限,一个月下来,总有因为要省钱买东西而不吃饭的窘况。
——看着手里的面包,我忽然意识到,其实这样的情况,也没有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