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谷连连摇头:“当年我被卢可俦设计困在献祭墓里,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三垣刀都不管用,差点死在里面。”
赵殷道:“你有完没完?”
两个人就是因为卢可俦结下的梁子,柳中谷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把乔柯拉到另一头,当着赵殷的面搞游说:“乔大哥,我早就想问了,你以前不是被赵殷冤枉过吗,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查案啊?现在这里没有别人,难得的机会,不如咱们联手教训他一顿!”
乔柯意味深长地看了柳中谷一眼,把他的手从袖子上拂去,道:“现在是做这些的时候?你朋友找到了吗?我建议,你去研究灯台,他去研究壁画看看。”
赵殷道:“那你干什么?”
乔柯走到地上几只凌乱的鸾鸟招魂瓶旁边,抓起其中一只的鸟颈,拧开:“我查这个。”
后室也就这几样东西,事实上,乔柯很快就把招魂瓶翻看完了,死盯着最后一只发呆。那边厢柳中谷确认了灯台无法再启动,百无聊赖地坐到地上:“难道我命中注定要死在密室吗?好饿啊!”
他指着乔柯面前的瓶子问:“这里是药材吗?能吃吗?”
乔柯道:“可以,吃它可以速死。”
他倒扣瓶身,将仅剩的一点粉末洒在地上,用火折子照亮:“这是溶金粉,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货了。”
不光溶金粉,其他几个招魂瓶装的全是珍奇毒物,虽不比溶金粉,十几年来,也渐渐也有价无市。奇怪的是,唯独溶金粉罐子几乎全空,内壁却挂着一层残留的粉末。乔柯道:“被人用了。”
为了节省,三人中只有赵殷还点着火折子,柳中谷被亮光晃了一下,忽地来了精神,偏头打量乔柯神情:“听说……高伯母患病就是因为溶金粉?难不成货源在石家?”
乔柯淡淡道:“你查过我?”
柳中谷道:“哈……哈哈,什么话,只是乔大哥你名气太广,流言太多,我不小心听说的。”
赵殷道:“我可没不小心听说过。”
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能看出乔柳在暗地较劲。原来三个人随便拎两个出来都不对付,赵殷心里痛快了,拍拍面前的壁画道:“是石家的货。就为了这些药,石卓义才搭的这间后室。”
壁画一共四幅,大致讲述了石卓义发家的故事——他幼年家贫,经历过一场大饥荒,成年后便开垦田地,买卖药材粮食,终成气候。
但是,生意越做越大,见识也越来越广,一株漱骨草可以吊命,一指甲盖的溶金粉也可以致人于死地,石卓义夫妇认为这些稀世剧毒乃江湖祸患的根源之一,于是决心将所有收集到的剧毒带入坟墓,永不传世。
因此,第一幅画,是幼童手持一只破碗,面前稼穑枯萎,饿殍遍野。
第二幅画中,少年身负犁镐,站定在茫茫荒郊。
第三幅画,黑衣打扮的诡异人士正待向另一人碗中倒入毒药,青年和妻子伸手欲救,似是不及。
最后一幅壁画中,石卓义夫妇已经穿金带银,目视许多鸾鸟招魂瓶被放入自己未来的墓地。墓地四四方方,为表封存之意,画师在顶上添了一只金锁。
柳中谷忽然道:“这只锁头,再照一下!”
云头一代石窟造像众多,雕刻、绘画之艺已经十分高超,加之物产丰富,什么样的颜料都能制作。这几幅壁画并不难描,用赤砂、雄黄、蓝铜和各类云母粉即可完成,但锁头的光泽与这些颜料都不同——它甚至没有上色,而是一块雕刻后嵌入墙壁的碧玺。
柳中谷“呼”地一声吹亮火折子:“有门!”
每幅画中,都有一片可以移动的图形。取下第一幅画中的破碗,放在乞食的尸骸手上;拖动犁镐,将齿耙按入大地;正要落入碗中的毒丸,抠出来放入石卓义夫妇手中,最后,滑动碧玺片,锁开!
和方才一样,墙壁再次开始转动,赵殷第一个跨不上去,紧接着是柳中谷,破了新的机关也没有得意,反而将失了刀鞘的三垣刀紧紧握住,有些紧张,随机关转了片刻,才发现乔柯竟然还盯着地上的招魂瓶看,像在犹豫要不要带走,柳中谷道:“别看了,上来!”
就在他回头之际,机关墙转过小半,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即便还是背对,柳中谷都被熏得一个激灵,乔柯直面屋内,绝对要被熏个鼻歪眼斜。柳中谷抬头看他,却撞见一副目瞪口呆,丝毫顾不得气味的表情。
回头一望,室内污秽遍地,一个赤条条的影子倒卧其间,满身不堪入目,两侧琵琶骨上各有半寸左右的洞穿痕迹。一向道骨仙风、睥睨天下之人,就这样被颈间一条铁链拴在墓地暗室中。
赵殷双腿一软,扑上前去,惨叫道:“韦师叔!”
第91章90点睛
夫人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儿子是三凤仪之首,却从没有人嫉妒韦怀奇的福气——遥想韦郎十五岁龙虎台夺冠,朗俊出尘,名盛一时,及至天命之年,仍旧风姿清异,几可与子侄一代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