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去公案之上翻找,不多时,抽出几本文卷递给姜离,“这些证供都有入邪道病患的口述记载,其中?有两个?是巡防营都尉的证供。他二?人一个?腿伤残,因?此丢了前程,郁郁寡欢之时,也是一个?青楼的相好找上了他,他和敏之很像,也被私下诊治过,但后来说起?那无量天尊,神乎其神的,他便不敢信了。还?有一人是肝病,经历也类似,至于仙丹,目前还?未找到新?的,我派人去拱卫司走?一趟,看看他们有无缴获。”
姜离应好,接过文卷翻看,一边看一边问?:“那法阵之事可有眉目了?”
裴晏颔首,“按玄灵道长的说法,如今又锁定了一南一北两片民坊,冯骥和十安带着人摸排,这一两日便会有消息。”
姜离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先带着这些证供回?宫看。”
姜离似乎很着急看这些证供,裴晏心底生出一丝怪异,又道:“还?有一事,周瓒已经招了,当年的确是太子在疫病初期便找到了他,让他调配有毒的天兰香,他试验了两日,用了蟾酥毒入香,他一开始不确定是用给谁的,但后来也明?白了,既然参与?了此事,便再也没有后悔的可能了,那之后便一直暗地里效忠太子。后来郑文汐也中?了毒,且怀疑到了那香膏之上,太子便命他配了毒药毒死了郑文汐,对外只说她染了疫病。”
姜离黑幽幽的瞳底终于露出两分神采,“那太好了!”
裴晏颔首道:“太子今日便会受审,一旦他说的和周瓒并无出入,广安伯的案子便可平反了,你可以放心了。”
说至此,裴晏又想起?一事来,自屉子里拿出一份卷宗道:“这是我派人调查那徐星所得,里头也有几份医案,你且看看有无异常”
姜离应好,抱着一摞卷宗告辞而去。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裴晏若有所思,宁珏也觉得古怪,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纠察那邪道祭祀大阵,便道:“师兄,让我去安业坊和崇业坊搜吧,事到如今,最起?码这件事得善始善终。”
他能重整精神,裴晏自然欣慰,当即应了下来。
姜离回?宫便在寝房中?埋头苦看,直至黄昏时分,淑妃娘娘带着德王来访。
皇后命佩兰姑姑将她唤来正殿,又无奈道:“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从大理寺拿了些卷宗回?来看,一看就是一整日……”
淑妃知?道姜离所求,道:“你快别?担心了,太子下午已经招认了。”
姜离眼皮一跳,“认了主犯之罪?”
淑妃迟疑片刻看向?德王李尧,李尧道:“认了是他下的令,但是把罪责推到了那周瓒的身上,他大抵是想学肃王,说一切都是那周太医下毒下的太重了,他当时鬼迷心窍,但是没打算让李翊死在除夕,他也想着让李翊至少过了上元节再出事的,但是李翊忽然毒发,令他手忙脚乱,这才有了郑文汐和紫苏的破绽,他还?说自己一开始没想害死这么多人。”
淑妃冷笑道:“娘娘您听?听?,全都成了别?人的过错了,这一次谋反,他手下之人死了万余,禁军也折了四五千人,这么多人命全拜他所赐!”
萧皇后道:“那位怎么说?”
淑妃道:“陛下说打入天牢最底层,谁也不准见,还?上了嘴笼。”
天牢的囚犯为重犯,多有不怕死之辈,但一般只有咒骂不停对皇帝大不敬之人,亦或者想咬舌自尽之人,才会有嘴笼之刑,因?那嘴笼不仅会罩住头脸,更会塞一木棍在口中?,姜离在旁听?来,倒没想到会给太子上嘴笼。
萧皇后面?无表情的,又问?:“听?说让袁兴武兼任了巡防营上将军?”
淑妃笑道:“是,袁将军那夜奋勇杀敌,据说只他一个?人便斩了两三百人,这救驾的头功的确算是他。且那徐钊跟着太子反了,眼下也暂无旁人顶替了,据说徐钊早先因?寿安伯付家?的事被陛下斥责,后来这半年也未得陛下好脸色,便怀恨在心了。想着太子早晚是帝王,还?不如一早立下这从龙之功,便应了太子的拉拢。”
姜离听?得冷笑,徐令则背弃付云慈闹下丑事,令付云慈的名声也受损,徐钊表面?上请罪认罚十分服气,可不想心底竟怀了恨意?,最终走?向?了这诛九族的下场。
姜离想到这结果,心底不免生出了一丝快意?来。
淑妃又道:“袁将军虽要紧,但陛下也不想早早赐他爵位,便让他兼管巡防营,也算极其爱重了,以后这些年,他要成为朝堂之上最风光无二?的武将了,封侯也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