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究逼近卓不群,余光瞥了眼戴月来:“你又想放他走了。卓处长,还是心软啊。”
“我没留任何退路。林究,你应该知道,这里的每一次能量波动,都会产生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卓不群吐字艰难,目光近乎涣散,像濒死的人在极力支撑着一口气,却仍能轻笑一声,“另外,不是我放谁走。是要看谁能走。”
霎时轰然一声塌裂,整座建筑像被高压碾碎,碎块齑粉兜头而下,戴月来一把拉住周静水护住他的头,只见有人被砸在坍塌的建筑碎块下,有人开始并未被砸到,但在奔跑的过程中开始“融化”——不管是高仿生人,还是六胞胎一众,连跑向卓不群的疤叔都。。。。。。
“荆处!”戴月来惊呼,不及去护,忽见周静水身上的划痕开始迅速扩散,皮肤像被灼烧的纸。。。。。。
那种巨大而沉闷的嗡鸣,飞雪般密集、流星般流窜的光片,浓稠无边的黑暗,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周静水似乎被伤口痛到回神,一个灵醒一把回抱住戴月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戴月来记得自己手里的人在“消失”。
一股巨大的力量蛮横地截穿过自己的身体,像翻滚的烈焰,锋锐的刮刀,夯实的重锤——他无法再调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一股彻底的绝望和悲凉涨满胸膛。随即他们好像就那样直接被甩进了群星之间。群星窃语的振波就近响在耳畔。
他好像又回到了云楼A实验室的那个封冻舱里。
第103章
银河系边缘,新星历140年的第十一个礼拜日,静峙的永生号忽然爆发出一阵白光,旋即能源中断,全舰陷入瘫痪。虽然这瘫痪只持续了不到十秒,但几乎瞬间消息就传至全星系每个有人的角落。
与此同时“死场”坐标处附近,一艘不起眼的短程飞艇里,三舰联盟的总工程师唐棠一身扣子扣得犬牙交错的皱巴衬衣,眼屎都没来得及擦干净,紧张又震惊地盯着舷窗外一片虚空:“我发誓这一切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给了他们‘通道’。”
那片虚空肉眼看去一派祥和,和平时没什么异样,只是唐棠手中巴掌大的一张虚影屏上,空间能量监测图已经扭曲到要撕出屏幕。
“快打开你的终端,”他旁边的弗里兰扶额来回踱走,“索菲娅和司徒马上就到,年佟的舰队已经横在永生号脸前。。。。。。”
“亲爱的别着急,母舰上他们似乎已经搞定了,”唐棠飞快划拉出又一张光屏,指尖拨拉密密麻麻的数字运算符,“这里的数值变化太快,我担心是‘死场’爆炸扩散的前兆,之前的通道已经失效了,计算新通道需要相对平稳的宇宙环境,我需要周围到处流窜的舰艇全部停摆,你。。。。。。”
“永生号除了我们没人在流窜,”弗里兰立即换航行服,“我去做年佟的工作,只是你能保证新通道——”
“我不保证任何事,”唐棠突然抹了把脸,“糟糕透了,如果真是卓处他们在里面,我恐怕永远计算不出新通道——通道塌缩是从内部开始的,里面的人在摧毁它。等等,等等!弗里兰,别去了。”
能力监测图那团扭曲交错的绿光曲线里突然“析出”一个圈点,像飞溅的水滴,被抛出“死场”。
“。。。。。。”弗里兰目光一顿,“快打捞它!”
唐棠:“有人抢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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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唐棠他们不远处,悬浮着一艘隐形的流浪者号子艇,艇内孩童模样的年佟站在一块比自己个头大几倍的“水晶陨石”前,啧啧称奇——
“陨石”横放在实验台上,呈不规则的长椭圆形,光亮处质地晶蓝,暗影中色泽墨黑,表明坚硬粗粝,内部却像流动的、过于清澈而近乎无物的水,无数细碎的光点闪烁着、流转着,像深空的群星。
“水晶球,”年佟忍不住伸手要去触摸,“大宇宙的玩具。”
“年总!”旁边的实验员提醒道,“不能碰。”
“嘶。”年佟缩回手,搓了搓秃噜掉层皮的指头,新奇地打量“水晶球”里的人——
像被困琥珀中的一只飞虫,戴月来“飘浮”在这块水晶石中,躯体呈侧卧状,双臂环抱在身前,两手像在抓护着什么东西——是一个人。
“有个完整的人形,”实验员绕着“陨石”走动,推演三维测绘影像,汇报道,“年总,他抱着的人‘消失’了。”
“唔,”年佟并不意外,“让捕捞艇开进去点,扩大搜索范围。呼叫特研处,让索菲娅和司徒过来。”
另一实验员说:“特研处的人就快到了。年总,我们不能再靠近了,蓝釉层正在剥落,得想办法迅速撤离!”
“死场”正在崩塌,一种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波潮水般扩散开,这片银白色的星系如同风中闪烁的烛火,仿佛瞬间就能“熄灭”。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惧感,实验员们已经满头虚汗。年佟一副“初生牛犊”的样子,接过一实验员哆嗦递来的通讯器:“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