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还能听到身后传来对话声。
“维克多b你记住了,以后再遇到这种傻了吧唧的亡魂就直接把它踹进去,钟判官最近火气大得很,别在这里耽误事。”
“我在忙着记录啊!你等会儿,先别让下一个亡魂过来照孽镜台,这家伙身上的罪孽太多了,一张纸都写不完。”
一个头戴斗笠的高瘦人影站在秦广王殿门口的石柱鬼旁边,拿着根毛笔在一个厚本子上拼命划拉着什么。后来可能是嫌斗笠垂下来的符纸太碍事,那人直接把斗笠摘了下来扔到了一旁,露出了一张白净清秀的脸。
维克多b边写边抱怨道:“好累。好不容易从阴兵升职到了鬼差,有了正式铁饭碗,但真的好累啊。我一只鬼干了五十二只鬼的活儿,穿的还是勾魂鬼差的制服,地府当差的文职人员什么时候能有正经制服穿……”
“等着吧,四位判官人都没到齐呢,哪有多余的信仰做新制服。”
“那的确要等好久了……对了,枉死城开了没?枉死城开了就把里面没死成的家伙全都提溜出来,让他们出来帮忙干活——等待审判的亡魂太多了,忙不过来了。”
“开了倒是开了,卞城王殿也开了,就是这不符合规矩吧?”
“没事,都是大人的眷属,管他什么规矩……”
刚说到这里,维克多b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秦广王殿外望不见尽头的亡魂队伍,痛苦地抹了一把脸。
“我感觉我要裂开了,又多了好多亡魂……那位大人又去什么地方诛九族去了啊,22区的那些还没审完呢。”
被鬼差一脚踹进秦广王殿的约翰直接滚进了大殿中,摔得昏头涨脑的他还没看清殿中布局模样,就听上方传来无数纸页翻动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威严的怒喝:
“【大恶!不入轮回!直接押下去第六殿卞城王殿继续审判!】”
他的所有感官全都被这声怒喝剥夺。这声音就像是一口罩在约翰头上的、被毫无预兆敲响的铜钟,那凝成实质的声波差点把他整个人震碎。
当约翰从头晕目眩的白茫中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只有黑红二色的空间之中。
眼前是一棵巨大得好像要穿破天空的枯树,无数根布条代替了树叶,在树枝上缓缓飘动。
约翰此时已经稍微缓了过来。
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已经死亡……因为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他明明都已经从那可怕的邪神手中逃了出来,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他现在的处境,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前往治安官宅邸时,倒霉地路过了一个忽然爆发异常能量的区域,被活跃的异常能量卷进了这个奇怪的空间中。
约翰见过类似的异常区域。这种空间一般都有固定的规则,只要能破解规则,就能找到生路离开这里。
意识到这点,约翰低下头,乖顺地跟着押解他的两个奇怪的斗笠人来到了那巨大的枯树下,眉骨投下的阴影遮蔽住了他眼中的狠毒与阴霾。
他尽量不明显地四下张望着,努力寻找生路,即便是被一个奇怪的干瘪老太婆扒衣服,约翰都没有暴起反抗。
这种屈辱,等他离开这处空间之后,一定要百倍千倍奉还。
换上一身奇怪的睡衣之后,约翰脖子上又被套上了一个木枷,然后被推搡着来到了河边。
看着眼前这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血色河水,以及从河水中伸出的枯瘦鬼手,约翰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完全不敢想自己进入河水中会有什么下场。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进入这血河中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就在这时,约翰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歌声。
侧头望去,只见两个长相一模一样,身穿蓝色制服的高瘦年轻人,拎着奇怪的叉子沿着河边晃荡。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
“你唱的什么鬼东西?把我们维克多的档次都拉低了,就不能文雅点,学我唱唱卜算子吗?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一枝红杏出墙来?”
“滚呐,别乱接词儿。”
这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约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恍然。
这个声音他刚才在那秦广王殿外也曾经听到过!是一模一样的声音!
约翰双眼泛红地盯着距离他不远的那两人。那两个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也和这个奇怪空间里的人不一样,他很确定,这两人身上的衣服是现实世界的警卫制服!
错不了了,这就是他的生路!
生路就在这两人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即将脱困的喜悦激发了约翰的潜力,他那基本被掏空的残缺的魂体中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竟挣脱了悬衣翁的束缚,径直向维克多d和维克多h冲过来——
然后被维克多d一叉子揍翻在地。
“诶呦我去,吓死我了。怎么又有个想不开的亡魂啊?最近这种亡魂好多,非得被揍一遍才能乖乖跳河,这不给咱们增加工作量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