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吃了一点东西,朝管家颔首:“你也坐吧。”
“这可不行,请您不要为难我了。”对方坚持站在侍餐时的靠墙位置。
实在劝不动,她只好专心吃东西。
或许是因为确实有接近一整天没好好进食,安戈涅居然将所有东西都消灭干净了。最后她其实有些勉强自己,却还是强忍着恶心继续咀嚼,那样子仿佛在将食物之外的某些东西一起撕咬吞咽下肚。
管家欲言又止地想阻拦,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终于,茶杯茶壶也空了,但是余热还在,她双手捧着杯子,盯着窗户上的倒影走神。会客厅的灯光柔和,她的侧颜被从外面漫进来的阴影吞没。
“还需要给您换一壶新的吗?”
她循声侧过头:“可以了,真的。他……留了什么东西给我?”
管家先生微微欠身,将餐桌上的东西收回托盘上,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这次独自等待的时候,安戈涅什么都没想。
“上次暗杀未遂之后,大人吩咐我,如果他之后出了意外,而那之后您还在首都星,那么我就应当把这个信封交给您。”
安戈涅看着面前硬挺的浅灰色信封,伸手摸了一下。光洁的高级纸触手有些凉。信封正面什么都没有写,反面也没有封漆或是任何标记。
它甚至没有封死。艾兰因很确定不会有人擅自拆开阅读。
“他没有说里面是什么?”
“没有。”
“其他的呢……?”她吸了口气,“除此以外——”
管家的眸光有些湿润了,他飞快地低下头:“大人没有留下别的话。您是否打开、怎么处理,由您决定。我只是受命保管,然后现在奉命将它交给您。”
安戈涅隔着信封壳摸索,感受着里面物件的形状。方方正正,厚度适中,好像没有异形物品,可能是卡片或是信件,只凭触觉当然无法确知内容。
管家微微躬身:“那么请容我先告退,如果您需要什么,按一下铃我就立刻过来。”
安戈涅猛地抽了口气,在他离开前大声道:“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我还和他吵了一架,气氛闹得很僵。我——”
她说不下去了,捂住脸深深低下去,额头抵在桌角。
总是半途失灵的泪腺终于记起如何工作,紧攥成拳的手压在腿上,温热的液滴纷乱地砸到手背上。
轻缓的脚步声离开又靠近,带着熟悉香味的薄毯盖到她肩膀上。安戈涅的身体触电般剧烈抖了抖。
“你……怪我吗?”
破碎的问句在寂静中飘落,真正想质询的听众或许不在房间里。
良久,一声悠长的叹息。
“殿下,不要这样。
“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不能,您不能,就连大人也不能够。”
安戈涅抬起头的时候,管家先生已经带上门离开了。
她听着自己浑浊潮湿的呼吸声,让视野和手指都干燥,再次将视线挪向桌子上的信封。
她展开信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