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队友们被拆分了。她能看到的熟人只剩下与她同轨道的前后两个,前面是先前给她让座的阿姨,后方是王心冉。
又过一会儿,她看到外侧轨道上的一辆雪橇车里,坐着三个高中年纪的男生。
他们有说有笑,愉悦的样子很难不惹人注意,于是除了叶汐之外,前面的阿姨、后面的王心冉也都同时看到了他们。
阿姨牢记规则,立刻转过脸,看向叶汐的神色不无紧张。
叶汐将食指立到嘴唇前坐了个噤声的手势,阿姨连连点头,转回脸去,一声都不敢吭。
叶汐又扭头看了眼王心冉,王心冉紧紧闭着嘴巴,薄唇抿得发白。
音乐响了三个小节,她们已然完全路过了那辆雪橇车,三个男生的说笑声也消失不见,叶汐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门,张彬宾看到了他们。
在魔法洞穴之后,小队总共还剩八个人,刚才大家分别坐到三排骑乘装置上,人数分成了3、3、2的小组,张彬宾作为被大家嫌弃的那一个,现在很不幸面前只有一个队友。
这个队友叫蓝桂仪,已经五十出头了。相较于张彬宾、叶汐这样的普通社畜,蓝桂仪的成长路线更“社会”。
她出生在c国南方某贫困的小山沟里,初中毕业就离开校园去打工了。最初的几年脏活苦活她干过不少,生活在大城市底层也理所当然地见识了不少都市光鲜底下不为人知的腌臜事。
后来她攒了一笔小钱,自己做起了小生意,在工地上卖盒饭。
那是二十多年前,b市虽是首都也依旧发展欠佳,因此机会也多。她凭借超越旁人的努力和一点点小聪明拼杀出来,小生意发展成大买卖,后来又逐步增添了别的业务,现在盒饭、工作餐、预加工食品她都做,企业规模已十分让人艳羡。
这种成长路线,让蓝桂仪成了一个很“复杂”的人。简单来说,她很想让自己当一个好人,但在遇到恶事的时候,她并不认为正义压倒邪恶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很多时候,她更愿意以恶制恶。
差不多就是网上常说的“混乱正义”。
张彬宾的所作所为让一股亦正亦邪的滋味在蓝桂仪心中搅动起来,当那三个一起坐在雪橇车上的男生映入眼帘时,蓝桂仪敏锐地捕捉到契机,她转过头,带着一种磨练了几十年的职业笑容看向张彬宾:“张先生。”
张彬宾抬头看她,她道:“你说,那两个女孩万一分析的不对怎么办?”
张彬宾一边听她说,一边自己也注意到了那三个男生。
他哑音道:“不会吧……我感觉她们两个……”
“那如果她们两个故意想坑死咱们呢?”蓝桂仪似笑非笑,“假如我告诉你,我用道具验过那条规则呢?”
在规则之境里,道具是绝对权威的存在,蓝桂仪蛇打七寸的操作轻而易举地拿捏住了张彬宾的脉门。
他陡然露出愕色:“真的?”
“我猜,她们两个是‘土著人’吧。”蓝桂仪迅速串联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信息,“‘土著人’的任务是收人头。她们两个先一起抢占话语权,再联手带节奏,如果我没验过规则,这轮咱们很可能就全完了。”
说完,她再度看向那三个男生。
方才,他们才刚刚从斜前方映入他们的眼帘,之间门尚有五六米的距离。旋转木马不是运行速度很快的娱乐设施,可两个人交流了这么多句,也足够他们渐渐挪到齐平的位置了。
蓝桂仪自言自语般地又道:“目前只有这么一辆车有问题,也不知道大家是都能利用它通关,还是只要有一个人用过,别人就不能用了?”
“喂,你们——”后面的张彬宾突然提高声音。
蓝桂仪眉心微动,嘴角勾起一缕阴谋得逞的邪笑。
张彬宾这样的人,一旦发现存活机会需要争抢,果然会不管不顾地抢占先机。
哪怕这个主意是别人提起的,告诉他这些的“好心人”也不值得他做任何“谦让”。
那就让他自食其果吧。
蓝桂仪悠悠回过头,安然静听张彬宾开骂:“每个骑乘设备只能坐一个人,没看见吗?!”
“赶紧下来!不安全!”
“有规则就要遵守啊!你们有没有素质!”
张彬宾骂得气沉丹田,很好地达成了规则里说的“大声喝止”。
三名有说有笑的男生止住交谈,相视一望,整齐划一地从雪橇车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