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的叶汐一下绷直身子,紧盯卫生间的方向。
卫生间里灯火通明,但空空如也。可大概是因为她与卫生间隔着一段距离且光亮本就能驱散恐惧,她并没有很怕。
卫生间里,杨歌伸手关停洗衣机,在飞速运转的转筒彻底停下后打开盖子,从里面拎出一条牛仔裤。
曹怡站在旁边,只看了一眼就做出判断:“和校服的尺码基本一致。”
陈登宇快步走向佛龛:“我去画画。”说完脚步停顿了一下,望着张昭补充道,“我画完,咱俩就回避!”
免得一不小心又打起来。
客厅中,叶汐见卫生间除却亮灯之外没有其他异常,就忽略了那边的光亮,安静地环顾四周。
昨天晚上,恐惧让她大脑宕机,判断能力随之下线。但经过这一天的时间,她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这个规则之境给她的线索似乎太少了,少到让她完全找不到通关方向,连自己的身份都拿不准。
任何以解密为通关方式的游戏都不该是这样,就像解数学题,必须拥有足够的解题条件。
叶汐静静看着四周,把自己代入了一个未必够准确,但绝对没有错的身份——“留守儿童”。
无论她是被收养的还是被嫌弃的、抑或是个身份尴尬的私生子,甚至哪怕真是不符合常规思路的“宠物猴”,都可以勉强划在这个范围内。
爸爸妈妈弟弟都出门了,“留守儿童”独自留在家里,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保证安全。
她一直留在阳台,可能是因为察觉了什么危险,也或许有别的原因。但总之莫名出现的声音会让她恐慌,于是她紧紧缩在角落保证安全。
另外她也注意到,在这个家里她好像不太受欢迎。
因为父母和弟弟不在家,她连家里的东西都不能动。
因为家里一共有三个房间,主卧明显是父母的、儿童房是弟弟的,只剩下一间次卧最为简陋,倘若是她的,就说明她在家里混得属实不咋样。
况且还有可能连那间房间都不是她的。
如果她连那间房间都不是她的,她拥有的就只有阳台上的那张折叠床,任何家庭成员在家都不该是这样的待遇。
她因而继续思考,如果她真的是这样的地位,在这个家里想藏一些东西,会藏在哪里?
阳台上她翻过了,没有太多线索。最简陋的那间次卧相对空荡,里面的陈设都能一目了然,不像能藏东西的样子。
可是人都会“藏东西”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精心收藏的东西,哪怕再穷再苦,也应该有一张照片或者一封信值得收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找不到一丁点属于自己记忆的物品。
于是,她想到了“弟弟”。
她会给“弟弟”叠千纸鹤,“弟弟”还会在他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反过来送她礼物。
弟弟或许年纪还小、还相对单纯,在这个家的“爸爸妈妈”对她不好的时候,弟弟是她最后的亲情。
从弟弟的房间来看,爸爸妈妈又对弟弟足够好。那如果她想藏东西,弟弟的房间就是一个绝佳选择。
叶汐理清思路,再度步入弟弟的房间,借着月光环伺房间陈设,代入这个“留守儿童”的心理,尝试分析什么地方适合藏东西。
桌斗里?
太明显了。
床下?
扫地时会被发现吧。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张儿童床上。
小飞机的造型让它成为这间房间里结构最复杂的家具,叶汐轻手轻脚地走上前,这里碰一碰、那里掰一掰,最终发现床尾处的木制螺旋桨能转动,而且螺旋桨与床板连接处有过拧动痕迹。
她逆时针用力掰了一下,螺旋桨的底座果然有所松动,看样子可以完整地拧下来。
叶汐耐心地一下下旋转,圈之后手中一沉,脱离凹槽的螺旋桨完整地落在了她的手里。
叶汐望了眼凹槽,凹槽很深,月光照不进去,让它看上去像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