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知青小院将东西放下,林雪君转头便想请销售员留下来一块吃饭。
销售员躲开林雪君的手,笑着一边摆手一边跑了。
林雪君一头扎进大瓦房,瞬间被炒菜的香气笼住了。食物的特殊味道一涌进鼻腔,眼睛便亮起来,她衣服都没脱就扑到炉灶边。
王建国正挥舞着炒勺,在锅台边大开大合地施展身手。
切成薄片的五花肉不断发出噼啪爆响,锅底不一会儿便冒出许多鲜亮的猪油。大勺颠起来,五花肉飞高再落下,已翻了个面。朝上的那一侧被煎得焦黄,油香肉香铺面。
林雪君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铁勺将菜推到一边,一小勺酱油膏丢进油汤中,一阵噼啪响声,咸酱油的香味腾一下窜老高。王建国握着锅把,将酱油膏在锅底摇匀摇化,接着将酸菜倒入锅内。
唰啦一阵爆响后,酸菜和焦香的五花肉搅拌到一块,食物在翻炒下充分接触热力,滋滋啦啦冒出热腾腾的香气。
“去把穆俊卿喊过来吧,快开饭了。”王建国回头对其他人道。
林雪君衣服帽子都没脱,当即自告奋勇又跑出屋。
由于小狗糖豆确诊只有犬瘟,不会传染给羊羔,林雪君便将糖豆裹紧了,跟拎着中药汤的穆俊卿一起往大瓦房跑。
穆俊卿一边跑,一边给林雪君做汇报:
“羊奶我都一点点喂给它了,它也拉尿过了。”
“安神的药汤它都乖乖喝了,剩下两副中药都煎好了,你没让喂,我也没敢喂。”
回到大瓦房,林雪君先将糖豆放炕脚才折回去脱帽子大衣。
领馒头的知青拎着两大兜子所有知青分到的馒头进屋,一边脱衣服一边讲路上的见闻,也提及了独自住在隔壁的小牧民阿木古楞。
“自己一个人生活,瘦叽叽的,也不知道每天都能不能吃饱饭。才13岁就要独自放牧,没爹没娘的,也没个人心疼……我13岁的时候还上房揭瓦呢。”
“阿木古楞是我的好朋友!”正给小糖豆做物理降温的林雪君霍地抬起头,“我能请他过来跟咱们一起吃饭吗?”
“当然可以了!”孟天霞立即拍板,这顿饭大多数食材都是林雪君提供的,五花肉是她买的,她们俩绝对有发言权。
“那我去把他喊过来。”林雪君高兴地起身,又披上大衣戴上帽子,跑出了大瓦房。
门哐啷关上,刚赶过来的穆俊卿走到路灶边帮王建国的忙,转头便瞧见之前空荡荡的食材柜子上,此刻居然摆得满满当当了:
干豆角丝、干木耳、老砖茶、奶豆腐、小苏打、酱油膏、酸菜、醋蒜……
“这都是谁的啊?”穆俊卿不敢置信地一一细数,发现许多东西是小卖部和大食堂都买不到的。
“是林雪君同志的东西。有的是萨仁阿妈送的,有的是宝姐霞姐翠姐送的,还有的……那些送东西给林同志的社员,好些我也记不住。”衣秀玉一边回想一边摸脑袋,“林同志真厉害,已经交到这么多新朋友了。”
“跟我一起放牧的大叔也知道林雪君,刚开始带着我放牧都不咋搭理我,后来忽然就开始主动跟我聊天了,一个劲儿地打听林同志的事儿。还想让我请林同志教教他怎么把牛羊养肥,怎么不让牛羊死。”王建国将刚炒好的豆角丝盛进二大碗,转手递给孟天霞。
“我去场部的时候,遇到其他大队过来的知青,据说他们跟大队的社员都爆发两次冲突了。他们觉得大队的牧民们排外,不信任城里来的同志,明明很愚昧,却不听信他们从书本上学来的科学。牧民们则觉得他们纸上谈兵、好吃懒做,认为他们要把好好的大队搞乱。炒得特别厉害,他们年轻气盛的男知青还跟大队里一个牧民打起来了……”孟天霞回想了下那名女知青跟她八卦时候的描述,如实道:
“知青们没打过长年搏克摔跤的牧民,被揍得满地找牙,全闹着要回城呢。”
“闹得这么凶?”衣秀玉听得咋舌,想起大队长和其他社员们对林同志的态度,便不觉由衷生出许多感慨。
他们这些知青,不仅没跟大队里的人打架,还喝到了牧民送来的牛奶……说起来,也多亏林雪君救了乌力吉大哥的母牛和牛犊子,好像就是打那之后,牧民们对他们其他几个知青的态度都好一些了呢。
穆俊卿还沉浸在面前这些食物上,忍不住念叨:
“这才几天啊?”
林雪君居然从大队社员那里,获赠了这么多好东西?
还有猪油块!
就这一柜子东西,比城市里好多人家的库存都更有含金量吧?
这可是据说最艰苦的边疆……
“当兽医真好。”一名男知青忍不住发出羡慕的赞叹。
“以后我跟着林同志管理那些中药,肯定也能学到治牲畜的方法。”衣秀玉忍不住向往。
“那你得把林同志当老师父一样敬重起来,得给林同志洗袜子!”王建国笑着调侃道。
“那有什么的,林同志要是肯,她的内裤我也可以给她洗。”衣秀玉一本正经道。
她年纪小,这么讲也没觉得怎样。其他几位年长的知青被她说的各个脸通红,面面相觑一会儿,又爆发出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