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交州刺史,无诏坐海船跑到了江都,薛收觉得朝中又有人会弹劾了。
“先不知道,后来知道了。”薛收笑道,“他们看陈将军表情,就知道我夸大了,不需要我弥补。对吧,陈将军?”
陈棱懒得回答。
见陈棱都懒得和薛收计较,李玄霸也懒得帮陈棱找补了。
在薛收的故事中,虽然陈棱最初是个看不起书生的顽固武痴,但后来他与薛收化敌为友,倒也算一段佳话。
陈棱最初确实对薛收不错,但那是因为薛收的身份。当陈棱骂薛收“不过是个书生”的时候,才是与薛收平等相交,与其成为能相互托付性命的挚友的时候。所以薛收所讲的故事中的陈棱,倒也不算抹黑了,只是不符合本人性格而已。
“你跑这么远来迎接我,绝对没有好事。”薛收用合着的折扇点了一下李玄霸的肩膀,“说吧,你是不是想丢下交州偷跑?你要跑哪里去?不会去高丽吧?”
李靖顿时警觉,如鹰的眸子瞬间盯住了李玄霸。
陈棱嘴角动了动,好不容易强压住。
他看得出来,李药师真是辛苦了。被晋王支走,得知真相的李药师一定很委屈吧。
陈棱既然是薛收的挚友,自然从薛收口中得知了交州谋逆的真相。
谋逆是真的,但李玄霸故意把李药师支走后,再派出丝毫没有存在感的潞国公碰瓷也是真的。
陈棱又把视线投向晋王
身后的普普通通憨厚侍卫。
陈铁牛目不斜视,十分尽职尽责,丝毫没想过他是个国公,需要和同朝重臣打招呼。
不过薛收可不会忘记陈铁牛:“铁牛啊,秦叔宝他们听到你被打的时候,都在担心贼寇都打到你这里了,会不会让李三郎受惊了。”
陈铁牛嘴角扯了扯:“回去收拾他们。”
薛收大笑。
李玄霸也跟着笑。
他在笑着的时候,视线轻轻扫过离他们大约有几米远,垂着头不敢直视他们闲聊的新晋进士。
李玄霸的视线落在了张君政的身上,又轻轻地移开。
自己还没老,怎么就有看到新一代人才崛起的欢喜了?
李玄霸笑了笑,拉着薛收单独叙旧,让陈铁牛向李靖、陈棱交代他未来的动向。
李玄霸移开视线的时候,张君政偷偷抬头,视线正好与李玄霸的视线错过。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玄霸比他更年轻的脸庞上,又略带惶恐地飞速移开。
在殿试和簪花宴面圣后,张君政已经从年轻的皇帝陛下的容貌上确定了真相。
其实不需要面圣,崔仁师都确定了,张君政本应该没有怀疑。
但他或许不是怀疑,只是想要一个“确定”。
这个“确定”是当日的人身份,也不是。张君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确定”,只是在亲眼见到以晋王身份出现的李玄霸的时候,他一路惶恐的心安定了下来。
他要的“确定”,仅此而已。
张君政站直了身体,眼神中的惶恐缓缓平静,再无动摇。!